<h1> 有人说,一篇精美的散文好比一杯清茶,很淡很淡,然而,当你以一种特有的心情去品尝时,你会发现越品越香。精美的散文有时不是去读它,而是需要你去细细品味……</h1><h1> 日本作家井上靖《春将至》就是这样一篇绝美的散文。它和大多数赞春、颂春文章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没有正面写春天,而是将目光放在冬去春未到的《春将至》的时节,重点放在抒写一种心境,歌颂一种等待中的喜悦,并倾心于这种将得到而未得到的心灵体验。而人心灵的最高境界不正是这样一种“未得到”的希望状态吗?对于人生来说亦是如此,“得到”只是一种形式,而在这个形式之外,真正的让人颤栗的不正在于过程中的期盼吗?正像久居京城的人盼了整整一冬天的雪,雪没来,但春天不是照旧一步一步地走来吗😊我们即将告别春光乍泄、春风似剪刀的二月,迎来花香渐浓、草长莺飞的三月。但现在,还是静下心来坐在阳光明媚的窗前,泡一杯清茶,听着久石让优美的轻音乐,慢慢地走进井上靖笔下的《春将至》,感受一下别样的春天吧😄</h1> <h1> 过了年,把贺年片整理完毕,就会感到春天即将来临的那种望春的心情抬起头来。翻开年历,方知小寒是一月六日,一月二十一日为大寒。一年中,这时期寒气最为凛冽。当然也时有遍洒新春的阳光,却不会持久,灰色天空即刻就会回来,寒气也相随而至,不几天即将降雪吧。</h1> <h1> 严冬时节,寒气袭人,理所当然;在这种情况等待春天的心情,是任何人都会产生的。不光是住在无雪的东京和大阪,即便是北海道和东北一带雪国的人们,依然是没有两样的。总之,生活在全被寒流覆盖着的日本列岛的一切人,不管有雪,抑或是无雪的地方,只要新年一过,都会感到春日的临近,而等待着春天。</h1> <h1> 我喜爱这种等待春天的心镜。住在东京的我,尽管是很少,但也能捕捉到一点春天的信息。今晨,从写作间走下庭院中去,只见一棵红梅和另一棵白梅的枝上长满牙签尖端般小而硬的蓓蕾。</h1> <h1> 我的幼年在伊豆半岛的山村度过,家乡的庭院多梅树,初春季节齐放白英。没有樱树,也没有桃树,只种了一片小小的梅林。也许是幼年时代熟悉梅树,直到过了半个世纪的现在,依然喜爱梅花。梅花,对于我,已经成为特殊的花。</h1> <h1> 如今,故乡家院里的梅树减少了,而且年老了,已经看不到幼年时代那种纯白的花朵。即便同是昔日的白花,却略含黄色,并不像《万叶集》和歌中吟咏的酷似雪花的那样洁白了。</h1> <h1>今朝春雪降,洁白似云霞;</h1><h1>梅傲严冬尽,竟相绽白花。</h1> <h1>犹如观白雪,缓缓降天涯;</h1><h1>朵朵频飞落,不知是何花。</h1> <h1> 故里家中的梅树都已枯老,但东京书斋旁的唯一的一株白梅,却尚年轻,因而花是纯白的。梅树过早地长出坚硬的小蓓蕾,这个季节可还没着花。正是在这尚未着花的时刻,自然地培育着一种望春的心情吧。水仙的黄花,山茶的红花,恐怕是这个季节屈指可数的花朵了。</h1> <h1> 去岁之暮接近年关的时候,我瞻仰桂离宫,广阔的庭院里也未看到花开,只见落霜红和珠砂根的蓓蕾,在广阔庭院的角落里,隐约地闪烁着动人的红光。这个季节,仿佛是树木的蓓蕾代替花朵炫耀着自己的地位。</h1> <h1>乘此雪将融,会当山里行;</h1><h1>且赏野橘果,光泽正莹莹。</h1><h1><br></h1> <h1> 我喜爱这种在几乎无花的严冬季节等待春天的心情。每日清晨,坐在写作间前廊子的藤椅上,总是发觉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致之中。眼下还是颗颗坚硬的小蓓蕾,却在一点点长大,直到那繁枝上凛然绽满白花,这种等待春天的情致始终孕育在心的深处。</h1> <h1> 然而,这种等待春天的一、二、三月期间,大气中的自然运行,却是非常复杂微妙,春天决不是顺顺当当地走向前来的。</h1><h1> 小寒、大寒,大致都是一月初或月中,因此,新春便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一直要持续到二月四日的立春时分。有时小寒比大寒还要冷,又有时大寒都不那么冷,等到二月立春之后,才真正冷上一阵子。</h1> <h1> 但是,尽管只是历书上写着,立春这个词,也蕴含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明朗性。过年了,春天就近了;春天近了,等待春天到来的心情便活跃起来。历书上的立春,使人涌起一种期待:这回春天可真要来了。</h1> <h1> 实际上,春天总是珊珊来迟,寒冬依然漫长,然而,千真万确,春天正在一步步走近,只是很难看到它会加快步子罢了。这种春日来临的步调,恐怕是日本独有的;似乎很不准确,实际上却准确得出乎意料。</h1> <h1> 人们都把立春后的寒流叫做余寒,实际上远远不是称为余寒的一般寒冷。这时候,既会降雪,一年中最冷的寒气也会袭来。然而,即便是这种寒气,等一近三月,便一点一点地减轻,简直是人们既有所感,又无觉察的程度。</h1> <h1> 不过,即便进了三月,春天依然没有露面。只是弄好了,没有阳光,天色和树木的姿容,会不觉间给人以春的感觉,余寒会变成名副其实的春寒。这样,与此同时,连那些从天上降下的东西,那种降落的样子,也会多少发生变化。那就是“春雪”、“淡雪”和“春霰”。总之,春寒会千方百计改变着态度,时而露出面孔来,时而又把身子缩了回去。</h1> <h1> 也正在此时,我在东京的家,三月初开始着花的白梅达到盛开时分。每年,当我望见白梅盛开,便又一度想到历书上的记载。于是发现,大抵上相当于汲水日,或在其以前或以后两三天,并且就在两三天里气温下降,十分寒冷。</h1> <h1> 白梅是在汲水时节盛开,红梅却只咋开三分。白梅在三月末凋零殆尽,红梅却进了四月,还多是保存着凋余的疏花。在那白梅开始凋落的时分,杏花和李花就开始着花,好不容易春天才正式来到人间。</h1> <h1> 这样,与杏、李大致同时,桃花也开始着花。杏花的花期较短,刚刚看到开了花,一夜春风就会吹得落英缤纷,或是小鸟光临,一霎时变成光秃秃的。李花虽不像杏花那样来去匆匆,但也是短命的。比较起来,依然是桃花生命力强,一直开到樱花换班的时节。</h1> <h1> 今年恐怕也与往年相似,一、二、三月之间,寒流会在日本列岛来来往往,梅树的蓓蕾就在这中间一点点长大吧。日本的大自然,在为春天做准备的家当,既十分复杂,又朝三暮四,但总的看来,恐怕也还是呈现着一种严格地遵循既定规律的动向。梅、杏、李、桃、樱,都在各自等待时机,准确地出场到春天的舞台上来。</h1> <h1> 别样颂春一清流,井上先生的《春将至》一文到这里就已结束了。文章做了少许删节,见谅!春将至,致春安!</h1> <h1><font color="#010101">补充一点:作家陈喜儒是我的大学同学,他看过我的美篇后留言:井上靖先生是我敬重的作家,生前来华二十七次,对中日文化交流做出重大贡献。尤其是对鉴真的发现,功莫大焉。赵朴老(赵朴初)说,給鉴真荣誉的是井上。因其当年,是偷渡啊!井上是诗人,文章讲究。你的导读也写得好。先生听到有读者能如此深刻理解其文,会欣慰的,也许又豪饮一瓶茅台。</font></h1> <h3>王维诗中诵道的“花枝欲动春风寒”的余寒,还将持续一段日时吧。然而,冬天已渐次呈现老态,幼小的春天已在辟路前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