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读师范时正是十六、七岁少年时,长身体,吃不够,零用钱少,精力旺盛,于是滋生出很多馋嘴小糗事。<br /></h3><h3> 第一次吃生煎包留给我的香味至今都在。记得当时是与一高年级同乡学长去客运中心送同学返程,学校食堂饭时已过,回来时经过小巷街口生煎包子铺,学长大概看我往那瞟了一眼,说这边吃生煎包吧,我有点受惊有点暗喜又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平时大家连普通肉包子都舍不得买,这生煎包一定贵,但实在止不住一股股香气向我拉扯,于是就不客套地在摊位边坐下了。学长问我点几个,我狠狠心说5个吧(实在是不知道生煎包这么不经吃),他说那我再点10个吧,给你增2个,我8你7个。闻香的等待很磨人,不过很快就来了,配着紫菜虾米汤,蘸着米醋,从第一个煎包进到我嘴里我就觉得自己没空喘息无心聊话,那脆脆香香的酥皮,流油的口子,容不得我一心两用,只是埋头豪吃。两人面前的生煎一下子就要消失完了,学长看看我的好胃口,又加了5个,我没顾上说谢继续沿着好滋味续。。。不好,又要空盘了,我是不是吃得比学长还快还多啊,脑子总算有点反应了,快速地盘旋了一下,我大概吃了已有12个了,占了人家大小伙子的大半食粮,然后,我听得他又向店家添了5个,我就又吃了1、2个。这一顿以后也不知学长的下半个月如何过,幸好他们马上回老家实习了。那香味一直留存在我脑海里,不止舌尖。</h3><h3> 特别温暖的馋嘴是四人组合共馋。那时我与好友敏读二年级下学期,与高一级的隔壁寝室平时关系很好,那个原8人寝室现只余留当地实习的老蒋阿糜学姐两人了,于是邀我俩去同住。那段时光,四张馋嘴,睡前每人回忆一段家乡好吃,然后夹着笑声和唾液下咽声睡去。每晚晚自习结束前,她俩会来教室门口等我们两个小的,然后去学校边上的馄饨店,没办法来每人一碗,是4人拼两碗的,有时两碗馄饨,有时混搭一碗馄饨一碗炒年糕,常常在欲吃还想中结束,余味缭绕着,回寝室去继续我们的睡前忆吃。记得有一次在《读者》上读到有个人写知青下放时,每晚最有意思的是睡前全寝室津津有味地听一宿友讲吃,从食材的选取到如何烹调再到吃的食感,色香味声俱全,听好就都咽着口水裹紧被窝,期盼梦中艳遇美食。看到时我不仅会心一笑,多么地似曾相识。四人轮转着看余钱不够拼吃馄饨时,就用菜票去学校小卖部买散装方块苏打饼干或萨其马四人分吃,再到当月菜票也仅够维持最起码的食堂餐时,我已经经小卖部而目不斜视了,而这时,可爱可敬的老蒋,她丢开女孩惯常的面子,像当年勇敢地到每个教室去动员某次活动一样,一个人勇敢地去小卖部,向老板记帐赊上一小袋饼干或两个鞋底饼,拿来寝室四人分吃,直到下一周阿糜回家余钱接上,或助学金下发,决不让我们空肚过一晚。在她们毕业后,老蒋领到她的第一个月工资,特意来学校把我俩带到一家稍大的小吃店,炒面炒年糕热热地油味滋生地任由我们吃个够,那么幸福!</h3><h3> 很难为情的是我还半夜就着月色偷吃咸菜。通常月光是用来形容纯洁无暇的,却成了我不大光彩的偷吃布景,实在有点对不住。在家时并不喜咸菜,住校了什么都好吃,同室有同学家在当地,每周回去,小炒咸菜装一罐头瓶带来是常备。我的床铺在寝室窗前位下铺,有一天我睡在窗对面那头,醒来时月色正好,同学的咸菜放在窗前的公用桌子上,月光倾泻在桌面上,照在玻璃罐上,我看过去视角方位正对准,银色的月光仿佛把咸菜的香味给照出来了,我闻到了咸菜刚出油锅时散发出的酸酸咸咸香香的味,看到了玻璃罐内每一片咸菜都不再是黑色,而是表层有油沫星子泛着亮亮的油光,也不知是猪油炒的冷却后的凝结,还是月光折射下的反光。这时的"床前明月光",于我已没有任何诗情画意,只有油香的咸菜让我欲罢不能,我愈看愈想象,愈想象愈馋,愈馋愈饿,我努力闭上眼睛睡,可总是要睁开眼睛去盯着那边看,根本睡不着。在室友们的呼呼大睡中,我终于坐起来,弯腰向前,揭开那个月光照耀下的罐头瓶盖,用手指撮了一小撮,微仰起头全放进嘴里,不敢大声咀嚼,慢慢地磨牙吃着。终于舒坦了,睡去。</h3><h3> 回忆少年馋嘴这些事,为当时的物质贫乏唏嘘,但内心暖了一遍又一遍。</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