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朗月

几十年来，无论几时离开，无论走到哪里，你总要给我装些馒头，我知道不拿是不行的，你总说，你拿着，走到路上嫌沉，你就扔了。呵呵，妈啊，我怎么会舍得扔了呢，无论你做的啥东西，我都会喜欢的，就像昨天早上的那顿饺子，大姐说，咱妈剁的萝卜块儿恁大，肉也不咋碎，不会太好吃的，我说，姐，就是里面包的土坷垃咱们吃着也是香的。

这些馒头在家里放了好多天，并不是新鲜的，昨天从老家提着，转了几道车，装馍的袋子把我手指勒的很深的印子，再累这是你给我装的，我要带到千里之外，每天吃一点，分好多次吃，妈，让儿慢慢感受你的爱吧。

昨天临近天黑到的武汉，下车都给你打电话，大姐接的，说你出去了，从我中午离家，一下午你都没怎么在家里，我知道你坐不下去，每次都这样，我只要一走，你就在家里坐立不安了，要出去走走，还会到大路边，望向我离去的方向，满眼的落寞、忧伤！

昨晚晚饭时分，给你打电话，大姐接住就说，小蛋儿，赶紧，妈一直在等你呢。以往给你打电话，总是我说东你说西，呵呵，今天你竟没有感到吃力，不用我如以往一样重复多遍你才听清。告诉你，我已经到了，你说哦呦，快车真是快了，可到了，我说到了快俩钟头了呢。那你今晚住一黑地，明儿个啥时候走啊，你问我今天几时再南下。我告诉你，然后又告诉你几点到家，让你嫑应记，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呵呵。

听你电话里的口气带着些许欣喜，我稍心安，每次打电话，从你的口气中，我总能感受到你此时是喜是忧，我让你把电话给大姐，大姐说过几天就带她一起走，这几天先在家里住几天，等你缓过劲儿来再带你过去她那里。

可怜的大姐，替我照顾你的大姐，也快七十了啊。

妈，我现在车上呢，中午就到了，啊，还坐的是你说的那种呼呼呼可快的车。

前天去大姐家里，和姐夫一起坐了近两个小时，临走，姐夫取出一些柿饼，说，咱妈谁都不叫吃，专门给你留的，连尝都不叫我们尝尝。

家里有颗老柿树，在离家很远的塬上，妈，我不知这些柿子你是怎么弄回家的，春节前，回去，你都悄悄对我说，小蛋儿，我今年给你捂了些柿饼，出浦可炫，在你姐家里的瓦翁里头，我不叫他们谁吃，也木人知道，你走的时候都拿走哦，说的神秘兮兮的，仿佛给我收拾藏起来的是金元宝夜明珠似的。

那天下午拿回去后，我把塑料袋拿到你跟前，你一看，叫起来，咋才这么一点，好多的啊，谁吃了？我笑对你说，木有木有，我姐夫都说一个也没人吃，我拿了一半，剩下的三姐走时让她带走，她从青海回来恁远，几年也吃不到一次嘛，给她带着吧，啊。你才作罢，说，中中中，叫你姐带走点，就那你拿这点也太少了。妈，我胃不好，也不敢吃多，这点够了嘛。那你不得给你同事们尝尝啊，你再去你姐家里拿吧，再拿点，给你三姐少留几个，你还非叫我再去姐那里多拿点，叫我带走，让我那些南方的同事都尝尝，呵呵。

我才不呢，不给他们尝，我自己还舍不得吃呢不是？

妈，我这一走又是几个月见不了你，你在家好好的，别给大姐添麻烦，啊，她也快七十了，你们俩，我都心疼，心疼大姐太辛苦，太操心，过几个月，一定把你接我那里，也让照顾你十多年可怜的大姐歇歇。

妈，不再给你说了，中午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