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苦命人走了……

老男孩Tony

　　前天晚饭后，我们一家出去散步，小区门口站着许多警察和神色紧张的人，想起今年过年各地严打打麻将，我和女儿都调侃妻今天没去麻将馆打牌的明智，要不该被抓到派出所里去罚款拘留了，妻也点头称是，我们也不爱看热闹，于是就去公园了。

昨天晚上我睡得早，可是妻回来说，那晚警察并不是抓打麻将，而是住小区外的拉垃圾的老人死了，大家都感到非常震惊。

　　我们首先替他的傻儿子担心，经常能看到他，有五六十岁了吧，傻儿子十多岁。老人和他的傻儿子穿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一起铲垃圾，一起蹬三轮车，傻儿子摇头晃脑，明显是智商有问题，生活无法自理。他们的房子旁有只很凶的小狗，之所以能印象深刻和那狗有很大的关系。

有次女儿去他们的垃圾车扔垃圾，那只小哈巴狗突然窜出来咬住她的裤脚，叫得很凶，我赶紧把狗赶走，所幸并没咬到腿，附近的人都说那狗是护家，以为来它家偷东西才咬的。一向特别爱狗对狗有研究的女儿判断那哈巴狗有雪纳瑞的基因，胡子眉毛都特别长，如果不脏一定会很好看，但是咬了她，女儿就忿忿地给它起名垃圾狗。

我们注意观察确实有人走近，垃圾狗一定会汪汪地咬，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垃圾狗突然不见了，也许是死了吧，老人和傻儿子的家里多了另外一个特别像垃圾狗的小狗，我们判断那是垃圾狗的后代，小一点，毛更长，更漂亮，也是看人走近就汪汪乱咬，女儿又叫它小垃圾狗，并且说小垃圾狗完美接班，我们替老人开心，他和儿子又有了个忠实的小伙伴。

　　看到老人和傻儿子过得很清贫，街坊四邻偶尔也会照顾他们，给了扫院子和拉垃圾的活，每月也有低保什么的，靠着这些生活还算过得去，老人和傻儿子、垃圾狗有时也其乐融融。

妻有时会把家里穿旧的衣服、不吃的食品放到他家门前的路边，盼着老人能拿回去用。做这些时我们悄悄地做，尽量不让老人发现，更不敢以施舍者的角色对他们居高临下，辱没他们的平等人格。因为我们大家都过得不容易，有时候也会为他们过得恓惶而感叹天下苦命人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苦命人？

　　听到老人的死讯，我们震惊的原因是几乎天天见到的他突然死了，他的傻儿子由谁来管。

妻说老人平时都是晚上先把儿子关起来，然后才去睡，怕傻儿子乱跑。直到那天大过年的，院子里住户觉得有三天没人来扫院子拉垃圾了，去他家也就是个破破烂烂的窝棚叫他，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应该是晚上突发疾病。算起来老人死了三天都没人知道，傻儿子也不懂，更不会叫人，就硬是饿了三天。于是街坊四邻叫来了警察。

据人说警方把老人火化，傻儿子也交到福利院，只能靠国家养活了。听到这，我们许多人都稍感安慰，还好有人养活他了。大家都叹息老人是可怜的苦命人。

　　 我不由得想起初中语文课本里有篇杨绛先生的《老王》，这老人和他的傻儿子也是同样善良的苦命劳动者。

今天路过他们家门前，大概是怕行人心寒，破烂的屋前已被人用彩条布遮挡起来，傻儿子和小垃圾狗已不知去向。

也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两，愿他两以后在没有老人的日子里能生活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