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霜降刚过,立冬将至,相对于去年马拉松似的入冬,今年的入冬像是撑杆跳,杆起人落干净利索。朋友戏称一夜之间就入冬,只是早起没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喜。<br></h3><div> 寒风阵阵,苹果梨子桔柚橙等时令水果粉墨登场。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暖色调中,我想起了儿时家附近菜园里那片摇曳的甘蔗林。每到寒露,在轻轻地剥除掉枯萎的老叶后,便会见到甘蔗皮上裹着一层极薄的白粉,均匀奶白,很是好看。村里老人们说,打霜之后,甘蔗味才够甜。此后,全村人不管老人小孩,还是男人女人,只要你的牙齿倍棒,就可以加入啃甘蔗的狂欢队伍。这些吃剩的甘蔗渣散落在泥路两侧,大家不用打扫,因为可以留给那些放养的猪们美美地享受。为什么人吃完的甘蔗渣是白色的,猪们将这渣再咀嚼一遍后却变成淡绿色的呢?于我,至今仍是一段悬案。</div><div> 每年春季,家家户户都要种一些甘蔗,品种叫脆皮甘蔗,皮是青绿色的,节长汁多味甜,连皮带肉咬一口,甜汁满溢,从口角流出,手背一擦,不一会儿就会觉得粘手。那时,父母亲总要在不大的菜地里,开辟出三四块地种这种脆皮甘蔗,平时只施农家肥,依据甘蔗长势,培土、剥除老叶,让甘蔗的每一个部分充分享受阳光的抚爱。往往一场雨后,甘蔗就会蹭蹭蹭往上拔节,看着甘蔗向上的速度,孩子身体里的多巴胺不由自主地增加,那种感觉欣喜而甜蜜。在经历几次这样的兴奋后,甘蔗即将成熟。这个时候,贪吃的孩子的耐心早已被三个季节的等待消磨殆尽,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砍一根尝鲜。为了不让父母发现,调皮的孩子们总会选择生长在不打眼的角落的甘蔗,并且下刀的地方一定选择在甘蔗根部紧贴地面的地方,因为,砍完的痕迹可以轻易地用泥土覆盖掉,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作案”后的孩子们处理“赃物”也毫不含糊,几个小伙伴将甘蔗洗干净,由力气大的孩子将甘蔗置于膝盖处用力一折,如此分成几段,划拳决定各段的归属,然后躲到小树林里,或者棉田里美美享受一番。吃完后,孩子们开始策划下次“作案”。可是,孩子们的小伎俩怎能躲过父母的火眼金睛呢?“案发”后,挨骂是不可避免的。孩子们自然慑于父母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div><div> 等到甘蔗成熟,父母亲说可以砍着吃时,我们这些孩子如逢古时君王大赦天下一般,身上的紧箍咒一下松了。作为家里最调皮又贪吃的孩子,砍甘蔗的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肩上。每天放学回来,书包一放,到厨房拎把菜刀,穿过一条小路,绕过一个池塘,来到自己家的菜地。我在甘蔗地里巡视一轮,观察比较一番之后,确定砍伐目标,往往是最长最粗的那根甘蔗先做我的刀下亡魂。砍头削尾后,我肩扛着战利品沿着原路返回。</div><div> 一到家,两个妹妹就围拢来。“我要吃根部那一段” 大妹说话不容商量。 “我要吃中间那一段。”小妹指着甘蔗,眼里放绿光。她俩比划一番后,剩下的甘蔗尾自然归我。这种“分红”模式一直持续了好多年。多年后,母亲说起这段故事时问我,那时每次都是你去砍甘蔗,最差的都是你吃,你怎么就不跟她们换换。我呵呵一笑,那时真没这么想过,两个妹妹她们要吃哪个部分,作为大姐的我找不出理由拒绝,这好像是一种习惯。母亲又说起另一件事,那时,家乡还有一种甜高粱,除了结穗子,高粱杆还能吃,而这种甜高粱是尾部最甜,中部次之,根部甜度最低。每次砍一根甜高粱回来,小妹指定要尾部,大妹要中段,根部自然归我。</div><div> 时光带走了这些可爱的故事,只有在甘蔗上市的时候,我才会不经意地想起。现在正是甘蔗大量上市的季节,市面上见得最多的是那种红皮甘蔗,节与节之间很是紧密,显得有些笨拙,完全不像家乡的脆皮甘蔗修长灵动。</div><div> “小妹,这甘蔗Y好,买根尝尝,小孩吃最好了。很多人买了吃,吃完后又来我这里买,我一天就要卖掉几百根。”街边的小贩极力推销着。我停下脚步,精挑细选了一根节稍微长点,体态比较修长的红皮甘蔗。小贩很利索地边削皮边说,“小妹,你眼光不错,很会选。”话还没说几句,甘蔗就处理好了,我付完钱,拎着甘蔗离开时,小贩说,“好吃,下次再来买,我天天都在这里。”“嗯。”我随口一应,转身离去时瞥见小贩将我付的钱理平整后放入腰间绑着的钱袋,此刻,他定是在想,又卖出去了一根甘蔗,希望甘蔗快点卖完。我此时的心思他是否知道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