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通天（一）

远离尘嚣

　　

　　2018年春节，一个非常特别的春节。父亲去年春季的突然仙逝，使我在内心充满感伤，同时，也让我更加惦念80岁的老母亲。由于种种原因，年初五之前一直在宁都，闲暇便在通天村，继续了解、收集关于通天的相关信息。年初二，与哥哥走遍了通天村的大小道路，和熟悉不熟悉的村民们作揖拜年之后，搬一张小板凳坐下闲谈。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观察故乡、审视故乡，用肉体和灵魂链接故乡了。记得上一次环游通天村，是在2009年8月，那时，父亲带着哥哥和我，走遍了通天的每一个角落，唤醒我们对童年对村庄对村里乡亲的记忆。之后，我在当时流行的新浪博客和相关论坛写下了许多关于童年关于家乡的怀旧文字。世事难料，2018年春节，人面桃花的故事照旧翻演不停，物是人非的情景难免令人唏嘘。值得高兴的是，这个春节，更加深入地阅读了通天村的前世今生。这个有着600年历史的自然村，虽然无法找到陶渊明笔下“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田园风光，却也能够真切感受到它曾经有过的辉煌，能够看见村子实实在在的变化，也能隐隐约约嗅到丝丝美丽乡村的春天气息。

　　对于通天村，我无法像梁鸿、熊培云们那样，严肃认真地进行审视、审美和升华，却也常常有着做好基础记录的冲动。尤其是在这个春节，当我问起几名六十岁以上的村民关于通天村的来历时，他们茫然无知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我。我杞人忧天地担心，当村子里的老人特别是有文化的老人一个个驾鹤仙去，这个曾经物质精神同样富庶繁荣的村庄，会不会只剩下和城市一样的钢筋水泥和阵阵铜臭。我一直也担心，有没有人关心它的那些深深积淀的村庄文化、客家文化，有没有人总结它的人文精神和村庄特质，比如：它的重教文化、包容文化、姓氏文化、创新精神、拼搏精神，甚至细小到招婿文化以及这些上门女婿都是能工巧匠的现象背后潜藏的村庄特质等等。为此，作为一名“通天赖子”，一名对故乡充满深刻记忆和深深眷恋的通天村民，有充足的理由和迫切的愿望，挤一点时间，为故乡作一些简单记录。

一、基本情况

通天是个自然村，一般称作通天社区（宁都县长胜镇赖坊村通天），有4个村民小组。村庄坐落在水路交错的三环聚抱之中，位于宁都南部，昌厦公路453公里处，距离县城15公里。东边隔河相望上南村，南连真君堂村，西邻下罗塅，北接一衣带水的赖坊街。通天“二山二水四分田，二分道路和庄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气候适宜、交通方便，有着“五湖”(牛转湖、上倒湖、下倒湖、井下湖、竹笮湖)“五坝”（洋山坝、屋背坝、上河坝、中河坝、下河坝）的独特的平坦地势，整个村庄是个船形，又像一只巨鹅长颈反口卸背的形状（反鹅形）。目前，全村有近300户1300余人。

二、村名由来

“通天”这个村名，可谓大气、雄伟，关于它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是“通天飞鹅”，二是先韩（寒）后薛（雪）。

1、“通天飞鹅”的传说

　　相传，明洪武年间（1368——1398年），朱、谢、彭、韩、兰、傅、肖、蔡等姓到此辟村，经堪家测杖，观其地形，好像一只巨鹅的长颈反口卸背，因此取名反鹅村。

村口有一口鱼塘（就是现在的大塘），大约3亩多宽，由曾显文经营。当年通天村有着敬奉老官爷爷的民间信仰（注：老官爷爷，即肖伯轩，江西樟树人，相传当年多次营救过明太祖朱元璋，太祖尊为兄长。村里最神奇的说法是，他82岁无病坐逝后，当朱元璋讨伐伪汉鄱阳之战时，敌方突然看见空中有数万甲兵，战旗上大书“肖公”二字。协助太祖得胜之后，被封为水府灵通广济显英佑侯，立庙祀奉）。这一年，显文夫妻买回来两担鱼苗，放塘之前，跪在老官爷爷神位前祈祷。显文口称：“老官爷爷在上，弟子养鱼，满我三愿：一是涨水鱼不离塘，二是干旱塘不缺水，三是鱼大斤斤三只。哦！不对，说错了，是三只一斤。”祈祷完毕，站起来一想，发现三只一斤也不对。妻子在一旁劝说：“再祷示神明一定不灵验了。”

　　鱼苗下塘之后，夫妻两人起早摸黑，下肥割草，一年辛勤忙碌，雨季旱季都闯过了，觉得老官爷爷满足了心愿。但是年底起塘时，发现最大的草鱼不超过两斤，小的只有半斤多。村里人好生奇怪，不明白显文夫妻的鱼为什么养不大。

　　年复一年，转眼5年过去，年年如此，只是保本后略有盈余。到了第五年，聪明的妻子建议改种莲子，把大塘改叫莲塘。莲子种下后，获得了大丰收，莲子饱满粒大，味道鲜美可口，成为远近闻名的莲子王，引来了周边乡亲抢购莲种，据说广昌、石城的莲种都出自当年的反鹅村。

　　　　话说，反鹅村村头的莲塘种莲之后，满塘莲花，常常引人驻足。这一天，一位风水先生路过，顺口吟诗“映日荷花别样红”，便与显文闲谈起来。先生说：“表兄这口鱼塘以前一定养过鱼，数量不会少，就是大不了。”显文非常惊讶：“先生素不相识，怎么知道？”先生一边比划一边说：“你们村是个反鹅，鹅的长颈反过头来，刚刚好伸到这口鱼塘里。鹅虽然不会吃鱼，却会干扰鱼吃鱼草，所以养不到大鱼。”显文听了口服心服，忙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状况。先生建议，把反鹅村改名为“通天”村。理由是：因为村是一只鹅，通天村就是通天鹅，鹅飞上天之后，成为仙鹅，也就是“通天飞鹅”，这里就会成为鱼米之乡，各种物产将比其他村庄充足。而且，随着时代的演变，这里将会有各种名人、能人诞生。于是，曾显文向村里宗亲长辈和乡亲们解说这些缘由，大家一致同意更名。从此，反鹅村更名通天村，一直延续至今。

2、先韩（寒）后薛（雪）的传说

相传明永乐年间（1403——1435），海螺嵊山（地名）上住着一户韩姓人家，父母两人带着儿子韩缵清贫度日。小伙子在16岁时已练得一身武艺，正想寻找名师指点，不料父亲身染重病辞世。韩缵含悲忍痛，将父亲葬在一个名叫蜡烛寨的地方，自己在墓旁搭栖夜宿守孝三年。

　　三年后，韩家出了很多奇迹，母猪生小象，母鸡孵凤凰，母牛产麒麟。母亲知道这种瑞相都是好兆头，隐示着家里要出天子，一面生怕朝廷知道后将会大祸临头，一面又安慰自己这里山高皇帝远应该无人知晓。

谁料避得远祸，逃不过近劫。蜡烛寨山主薛强识破韩家瑞相，派爪牙对韩家母子惨打相逼、驱逐下山，找到韩父葬身之地，残忍地将韩父遗骸扒掉，另葬薛家先祖的骸骨。葬下之后，骤然阴风四起，风沙交加，雷电纵横，乌烟瘴气，伸掌不见五指。薛强以为风水吉兆降临，心想“天助我也”。突然霹雳一声巨响，妖风将薛家祖坟刮得无影无踪。刹那又是晴空万里，天空中徐徐飘下一条黄色绢素条，上面五个大字“未韩何有薛”（谐音“未寒何有雪”）。

　　再说被驱逐下山的韩家母子，肩挑家当，凄然行走。走到山脚，突然出现一位皓首长老，对他们说：“母子好生向南走，此去九转十八弯，两山对峙一洞天，涉水止足把家安。”母子放下行李，慌忙跪下感谢，抬头看时，皓首长老已不知去向。

韩家母子按照皓首长老的嘱托，一路向南，走到一个像箩口的地方，果然两山对峙，中间一条河横流西去。母子涉水过河，走进一个村庄，如似船舱。两人左顾右盼，却被脚下石头一绊，肩挑落地，母子异口同声：“好地方，好地方！”于是在这里安家，韩缵便成为辟村始祖。因为从箩口坝往外看，的确就是皓首长老所说的“一洞天”，便把村庄取名“洞天”。方言“洞”“通”同音，久而久之，被定名为通天村。

三、姓氏渊源

通天村的居民都是来自中原的客家人。通天自古以来包容性强，虽以曾鄢二姓为多，却也有将近20个客家姓，诸如：陈、卢，温，邱，赖，张，黎，饶，管，杨，黄，王，廖，朱，邓，等等。

一般来说，自然村落大多数是一村一姓或者2到5姓，一村近20个姓的现象非常罕见。据传，通天辟村时就由朱、谢、彭、韩、兰、傅、肖、蔡八姓合力，群姓祖先当时集体立誓：“和睦相处、文明谦让、精诚协作、互敬互爱”。这种打造礼仪之邦、文明之乡的开拓创新、开明开放、包容体谅的“通天”精神代代相传，历久弥新，传承到六百多年后的今天，已经融入到每一名通天人的血液中。

1、曾姓，是第一大姓，有地名曾屋。通天曾氏是旧公（唐大历年间进士）后裔，宁都大井头于明嘉靖年间到通天开基。

2、鄢姓，是第二大姓，有地名鄢屋。通天鄢氏是55代太澄公后裔，又传8代至吉郎，于乾隆四年修谱之后，延至训伯叔昆仲迁居宁都会同东坑，鄢德珍（名鄢大三）迁居通天开基。

3、陈姓，有地名陈屋。通天陈氏从汝南——福建——江西庐山——九江德安——抚州宜黄，清乾隆年间陈士源到通天定居。

4、卢姓，有地名卢屋。通天卢氏是公明后裔，从洛口南岭迁居长胜黄柏塘，明万历年间卢有高到通天定居。

5、邱姓，山东——河南洛阳——赣州——洛口灵村——宁都县城，清咸丰年间邱传联到通天定居。

6、温姓，温誗（唐开元年间虔化令）后裔，清雍正年间温人焕从县城迁居通天立基。

7、赖姓，赖硕（字仲方，官至太常少卿）后裔，避乱到肖田、梅江雪坑、竹笮新街，清同治年间赖运来迁居通天。

8、张姓，韶州——吴县张家港——虔化——长胜鱼青，清康熙年间张国义到通天立基。

9、黎姓，西安——福建——会昌——虔化——田头村头，清乾隆年间黎乾金、黎乾全兄弟到通天定居。

10、饶姓，有地名饶屋。通天饶氏是满郎公后裔，明永乐年间从福建宁化迁宁都黄陂等地，清同治年间饶永玉到通天落户。

11、杨姓，有地名杨屋。山东——江西吉安——乐安——宁都县城——长胜法沙，清康熙年间杨徵献到通天立基。

12、黄姓，山西——湖北——石城——宁都田头璜山——连排塘，1953年黄宜生到通天落户。

13、王姓，山西——福建——漳州——广东——于都葛坳塘泥布，1953年王万森到通天立业。

14、廖姓，河南洛阳——浙江松阳——肖田——东山坝坪田——田头琵琶，1953年廖胜龙到通天落户。

15、朱姓，据传明洪武年间到通天辟村，缺考。山东——河南——福建——江西乐安——宁都县城，1962年朱镜清到通天立业。

16、邓姓，河南郑州——南阳——新野——江西抚州——乐安——宁都田头，民国时期邓振新到通天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