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淘金湖

梓禾

淘金湖风光（溪里水库）

古谱中的“溪市十景”之一，“孤岭石狮”

　　淘金湖，这名字美得令人向往，美得能让人联想到哪个世界旅游胜地，比如瑞士的琉森湖，越南的下龙湾等等，这些地方我都还无缘游踏，可这淘金湖是我的最爱，它是我故乡的湖，我的一生与这湖水休戚相关，留下我许多成长中的印迹……

其实，淘金湖就是现在的温泉小镇一溪里水库，因风光迤逦的溪里水库还没有真正开发，所以这个名字只在《贺氏宗谱》中才得以所见，“淘金湖”的得名来自于“淘金渊”。建造溪里水库大概在我出生的那几年，我外婆的家就在做水库之前的岩头村。听老人们说，那个小小的淘金渊，一汪湖水，莹澈澄蓝，上下邻村还有和尚门、贺村几个小村庄，为了做水库，这些秀丽的村庄都迁移至溪里周边地段，一九五五年至五八年，毕竟我还是个娃娃，对这一切，对做水库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全然不知，只是记得有一天，妈妈牵着我的小手外出，我哭闹着不肯走，是因为肚子饿，妈妈哄我回家，喝上了一碗酸菜汤，才停止了哭闹，还有一次，是没米饭吃，吃了用糠碾碎做成的“糠饭”，根本无法方便，难受极了，过来已六十来年，似乎历历在目。这些散乱的描述，只想说，那时的村，那时的命，那时的苦……

建造溪里水库，虽然淹没了几个小村庄。这些村民对背井离乡也无埋怨，对寻根问祖也总有那深切的不了情，可对水库下游几十个村庄的庄稼灌溉，对后来的“农业学大寨”的开滩造田，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谓真正造福于后代。

溪里的溪滩，原来非常开阔，进村得先过一片构树林，这树名字不好听，可树冠很茂密、很遮阳，一些村姑在树底下浣紗洗衣，非常惬意，小孩光庇股在滩石上嬉戏捉鱼，一派田园风光，回味甚美。想当年，发洪水抓大鱼的壮观场景，也深深地烙印在几代人的心坎里。那时，环境好，无污染，水质好，鱼好养，常见的大多是七八斤，十来斤的，不知是啥原因，一发大水，水库水面高于洪口位置，成群的大鱼从三十来米的岩石洪口处，跌跌撞撞地与瀑布般的洪水齐下，大多晕头转向，游速较慢，如果用手抓，鱼还很灵活，很难得手，村民们都拿着“四齿粑”锄头，站在齐膝深的洪水中守候，眼疾手快的人，猛一锄头就是条大鱼，有的一天可抓五六条，有一天，我哥贺子喜抓回一条足有十八斤，那时弟弟才十来岁，与那条鱼一比肩，不相上下。发洪水的曰子多数是阴雨天，抓鱼的人大多穿着簑衣，溪滩上黑鸦鸦的一片，那种壮观场景持续好几天，每年到那季节，就如同钱塘江观潮那样，是溪里人翘首以盼的美歺盛节。

  淘金湖一溪里水库，是武义县三大水库之一，群山怀抱，峦峰耸立，恬静，安谧，湖面上波光粼粼，锦鳞浮头，野鸭游弋，空气沁人心脾。以前环境更佳，每年秋冬之季，湖面上时有成群大雁在嬉水，山上的樵夫一惊动，就击水飞掠于蓝天，时而“一”字，时而“人”字形，刹时好看，在库沿的灌木丛下，竟然还会有鸳鸯出没……封面所摄的是“孤岭石狮”，它是溪市十景之一，《贺氏宗谱》记载着古时的文人墨客留下的诗句：  

 

孤岭石狮

狻猊岭南踞欲俯

云毯绕地足不舞

奋鬚吐舌兽空惊

谩怪当年射疑虎

回忆水库之下，有叙不完的故事，回忆水库里的故事也同样意犹未尽，水库涸水捕鱼的场面，另有一番景象，那时专门请来专业捕鱼队，一条竹筏一个渔夫，筏头站着三四只鸬鹚，足有二十来条，一早就撒下大网，然后慢慢收网，到了中午时分，水库大坝，沿库山路，人山人海，与其说是来买鱼的，不如说是来观鱼的，到了收网的时候，上百条大鱼跃出水面，宛如在舞蹈，仿佛在与人同欢共庆，那才真正体验到什么是“鲤鱼跳龙门”。有一年，捕到了一条稀有的“干铳”（只有上年纪的人才叫得出的方言），足有八十来斤，周边村庄的不少村民闻讯都纷纷赶来观看，仿佛看大象似的。的确，鱼身接近二米，很直筒壮实，鳞大如龙片，头似带鱼，牙齿如鳄。大鱼吃小鱼，用在它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淘金湖的热闹与静谧交替轮回，溪里村的最大特色，也就是淘金湖的潺潺流水，曰夜不停地穿村而过。我与贺琦好友，曾在零下三、四度的冬天，晨练之后，在穿过“文昌阁”底下的水渎里洗澡，开早工的村民见状，发出一阵“黄昆米尖卜”的惊叫声；夏天，与贺琦友时常在淘金湖游上五六华里，心血来潮时还会站在十来米高的岩壁上倒立跳水……好汉不提当年勇”，因为眼角的伤疤还在，当年的虚惊一场还心有余悸。今天的回忆是为了抚平一些创伤，唤回许多美好，只要我们感恩先辈，感恩友情，理解历史的变迁，热爱生活，热爱自然，许多惊喜一定会接踵而来。

（写于2018.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