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现代版的真实聊斋故事。2004年12月20日至2005年4月3日,我第六次在罗布泊拍摄野骆驼,除了中途回乌鲁木齐过春节的14天,在零下八九度的气温下,每天九小时,我在水源地边埋伏长达三个多月。忍饥受冻埋伏等候,但骆驼始终未能露面,失败几乎使我崩溃。月光下,一只美丽的狐狸闯入了我一生中最为艰苦,寂寞,枯燥而单调的生活。给我增添了无穷的乐趣。最终使我坚持下来,拍摄到野骆驼的照片。 开车在荒芜人烟的戈壁的灌木丛中发现一只鹅喉羚残体,一半已被动物啃食,我用绳子绑上拖回营地,心想用它做诱饵或许还能拍到狼或狐狸。果然,几天后发现鹅喉羚残体被拖到离帐篷200多米处,周围布满狐狸脚印。我一下乐了。今晚狐狸准还会来。果然晚上,在朦胧的月光下,狐狸来了。 我把鹅喉羚残体固定在离帐篷窗口7米处,18岁的汽车修理工小白用手电筒照着狐狸,我用70-200镜头迅速对焦,闪光灯瞬间凝固了第一张狐狸的照片,激动得心都快从嘴里跳出。 晚上气温达到零下20多度,鹅喉羚的残体被冻得硬如石头,狐狸贪婪地啃咬着冻肉,发出嘣嘣声响,我的心跳随之加快。 很多书中描写:狼或狐狸等食肉动物最怕灯光,闪光灯一闪立即逃跑。但事实并非如此,狐狸只抬头看了看,又继续享受美食。 连拍几张,它又抬头张望,满嘴糊的血。然后放心大胆啃食。第一天晚上就拍了32张狐狸各种神态的照片,和助手干了几杯,兴奋得彻夜难眠! 第二天晚上,我把鹅喉羚残体固定在离窗口5米处。狐狸又来了,而且胆子更大了。我不失时机拍摄了好几张漂亮特写。 连着几天晚上,鹅喉羚残体被彻底吃光。 后来,我们把自己吃的羊肉炖熟,切成小块准备喂狐狸。说实话,真没把握,狐狸会吃熟食吗? 担心完全多余,狐狸对熟肉很感兴趣。 美丽的狐狸陪伴了我们20多个夜晚,后来一到天黑,我们呼喊,“狐狸快来啊,给你吃肉了!”它居然一下就跑过来。 为了培养它的条件反射,我们每扔一块肉时,伴随一声口令,“狐狸,给!”。一开始,它还害羞,闻声,叼上肉就躲到小山包后面享用。吃完就跑回来,等待下一句口令和肉的落地。到后来,我们扔一块,它原地吃一块,然后静静地坐着,好像在说,“我很乖,再给一块吧!”。看着它那可爱的模样,多像我家的小狗啊! 狐狸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走到离帐篷窗口1.5米,我让小助手打着强光手电筒,抓拍了一张漂亮的标准像!成了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一天晚上,狐狸跑过来咬着一根粗绳子,使劲往后拉,小助手拉着另一端,就如拔河一般。我连拍两张。小助手乐的哈哈大笑,“冯叔叔,我在绳子那头绑了根骨头”。我立即让他放掉绳子,并批评道,“你把狐狸牙拔掉,它以后怎么活?”。以后两天中,我们放在帐篷边的三根好几米长的粗绳子全被狐狸拖到离帐篷十几米以外。它还在一根绳子上撒了泡尿。显然,狐狸有强烈的报复心理。 后来,我的维吾尔族向导又捡到了一只冻死的鹅喉羚。狐狸再次每晚拜访。 我每天仍然去离营地两公里处的水源地边的掩体中守候野骆驼,骆驼还是不来。狐狸的出现给我们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极大乐趣。 豪不夸张的说,在我拍摄野骆驼最困难的时刻,它闯入了我的生活,把它那美丽的身影永远刻印在我的底片上,留在我的脑海中,它给了我创作灵感,使我学会如何用闪光灯在夜间拍摄野生动物,它火一般的目光融解了我心中由于挫折和失败而凝结的冰霜,使我更加执着地追求自己的事业。 为了感恩美丽的狐狸,我准备写一篇“月光狐影”的文章。我必须拍摄一幅同时有狐狸和月亮的照片。我从未用多曝光拍摄过,但我深信一定能成功。我使用两台机身,都设置在两次曝光模式上,先用500mm镜头把月亮拍摄在底片左上角,然后用70-200mm镜头等待狐狸入画右下方。当晚等候狐狸四小时,终于分别按下两个机身的快门。底片冲出后,我激动地狂呼,“成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