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在路上……

哆唻兮兮

引子

每年2月份最后一两个星期的傍晚，位于美国加州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里，一条名为美熹德河的河边，都会挤满来自世界各地的摄影师。他们往往提前数小时就来到这里，以便能抢到最佳的位置，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漫长而无聊的等待。

突然，摄影师们的闲聊戛然而止，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只见对面队长峰岩石上一条丝带般纤细的水流，竟然像燃烧的熔岩一样飞流直下600多米。

这条瀑布名为马尾瀑布，但人们更习惯称它为火瀑布。

　　

　　（这是美国摄影师Jeffrey Plui拍摄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火瀑布”。）

火瀑布并非真的熔岩流，而是阳光打在瀑布上形成的特殊现象。它的形成条件极为苛刻，需要足够的雪量为瀑布提供水源，需要在大冬天里出现稍高一点的温度来融化冰雪，需要一个晴朗的天空让夕阳穿透大气，需要夕阳正好照射到特定的角度。

然而，即使万事俱备，也只有稍纵即逝的短短10分钟。

　　（这是摄影师Darvin Atkeson2014年情人节拍到的极为罕见的心形火瀑布。)

上世纪七十年代，第一位发现并拍到火瀑布的盖伦·罗韦尔，后来成为《美国国家地理》的资深摄影师，他于1984年获得安塞尔・亚当斯奖。此后，火瀑布成为美国西部特有的可遇而不可求的世界级奇异美景。

　　但是，火瀑布并不是迄今为止最抓眼球、卖得最贵的影像。在拉斯维加斯2014年的拍卖会上，一张名为《幻影》的黑白照片，以650万美元（4000万人民币）售出。它的作者是澳大利亚的摄影师彼得.利克，拍摄于美国亚利桑那州的羚羊谷。

(这是彼得.利克的天价作品——《幻影》。)

　　 美国“国家公园之父”约翰.缪尔说："我们离不开食物，也离不开大自然的美，我们需要乐园，也需要圣殿。在那里，大自然可以治愈你的伤痛，并赋予你的灵魂和身体力量。我们对自然的渴望，会在北美的国家公园中得到满足。这里是自然界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仙境，它集人间的赞美和欢乐于一身"……

北美的国家公园！

这个世界上自然景观最奇特最壮丽且最集中的地方，这个聚集了美国二分之一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的地方，它，吸引着无数世人的目光。

而浏览美国的国家公园，从而窥探美国人的荒野情结、体会美式“寻归荒野”的浪漫气质，观察这个国家的基本原则，也成为了解美国的一个重要窗口。

　　 （纪念碑谷的163号公路，因电影《阿甘正传》名声遐迩。阿甘在此顿悟，结束了横跨美国大陆的越野跑，回归平凡的现实生活。）

2017年接近年底，我在美国"越野跑"的契机终于来临：分别赴卡内基梅隆大学和哈佛大学作访问学者的两个儿子，计划利用圣诞假期，带上妈妈，作一次西部"探秘"。

儿子们分别从美国东部城市匹兹堡和波士顿起飞。而我则按照中国与美国西部16小时的时差，提前从北京出发。12月17日晚上20点左右，我们母子三人顺利在拉斯维加斯麦卡伦国际机场汇合，此后，顺利在租车公司提到了预订的车，顺利入住了拉斯维加斯五星级的红岩酒店……

"探秘"美国的窗口顺利开启。

一、"探秘"计划：

美西自驾，第一目的地当然是国家公园。

　　 由于黄石、大提顿等位于落基山脉的国家公园更偏北，冬季出现大暴雪关闭园区的几率高。儿子们选择了更稳妥的西南部四角巡游路线。

时间：2017年12月17日——28日。

路线：拉斯维加斯——锡安国家公园——羚羊谷——马蹄湾——鲍威尔湖——格兰水坝——纪念碑谷纳瓦霍部落公园——拱岩国家公园——峡谷地国家公园——梅萨维德国家公园——四角纪念碑山谷——66号公路及主题小镇威廉姆斯——大峡谷国家公园——死亡谷国家公园——胡佛水坝及纪念大桥——拉斯维加斯。

车辆：起亚suv。

导航：谷歌地图。

公园门票："美丽美国"80美元/车年票。

住宿：五星级2天、四星、三星级各1天，民宿2天，汽车旅馆6天。

餐饮：早上免费酒店餐，中午快餐，晚上中餐。

一切准备就绪，万事尘埃落定。

　　《孤独星球》的创始人托尼.惠勒说：如果你决定出发，旅行中最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那么，出发吧！

二、“探秘”日志：

美国西部国家公园，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暗红色的大地、亮褐色的裸岩，鬼斧神工的峡谷、贫瘠干燥的沙海……

苍穹酷日、热风冷原，寂静萧瑟且粗犷荒蛮……

　　美国西部这片3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世界上裸岩最集中的地区。如果从高空俯瞰，这片高原和悬崖构成了显著的阶梯状地貌：从布莱斯峡谷的粉色悬崖向锡安的白色和红色峭壁逐级下降，最终到达大峡谷的褐色崖壁——每种颜色都代表了不同的地质时期。这种名为“大楼梯”的地貌景观，暴露出亿万年来堆积的岩层，显示出大自然创造地球的原始伟力。

　　我们的西部国家公园之旅，也可以说，是对“大楼梯”浮光掠影的匆匆一瞥。

12月20日，锡安国家公园。

锡安国家公园，位于犹他州史普林戴尔附近。据说，由于这里岩层1.5亿年前的缓慢隆起，从而影响了整个地区，形成了科罗拉多高原。这是“大楼梯”的开始部分，也是我们西部国家公园“探秘”第一站。

　　（锡安是古希伯来语，意为避难所或圣殿。摩门教徒在1858年发现了这个峡谷并在此定居。）

　　除了第一次在美国西部自驾就狂奔160英里到达这里，我们还首秀了"寻归荒野"——徒步4小时，往返5英里，体验了"天使降临"的崎岖步道和狭窄山脊。

12月21日，格兰峡谷国家游乐区：

马蹄湾——羚羊谷——鲍威尔湖——格兰水坝

因科罗拉多河在这个砂岩高原的一个完美回旋，位于亚利桑那州北部、犹他州南部的格兰峡谷国家游乐区，成为“大楼梯”的最优美部分。

　　马蹄湾是科罗拉多河在亚利桑那州境内的一截U形拐弯 。成为世界最美七大河湾之一之余，也被《美国国家地理》评为世界十大最佳摄影地点之一：300多英尺的垂直落差，270度U型弯道，蓝天、碧水、红岩，气势无敌！完美无敌！

　　羚羊谷在亚利桑纳州北方，是世界十大地质奇迹之一。真正站在这“被上帝抚摸过的地方”，看“世界最美一线天”，你才会明白现实中的“幻影”有多惊艳。

　　（下羚羊谷需要深入地底，进入后急降约50米。）

　　羚羊谷分上下两个部分，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只有上羚羊才能看到那束神奇的光，但门票难求。与价值4000万人民币的“幻影”之光失之交臂，固然令人扼腕，但去整年中只开放三个月的下羚羊，观赏其"拱状螺旋岩石" ，仍不虚此行。

（拱形螺旋岩石）

（笑脸）

（海马）

（下羚羊地狹出囗）

12月22日，纪念碑谷纳瓦霍部落公园。

位于亚利桑那州与犹他州交界处的纪念碑谷，是美国十大最迷人沙漠之一。

在宽广平坦的戈壁上，巨型孤峰群突兀隆起，最大的孤峰竟高于谷底约300米！这里不仅是印第安纳瓦霍原住民最大的保护之地，更是美国西部的持久象征。

（神奇的东西连指手套山和自发小道）

　　当汽车与奔马比肩扬起黄沙，纳瓦霍牛仔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渐行渐远，你好像与好莱坞电影中那些熟悉的画面相遇，瞬间融入了关于回忆与忘却的西部故事。

　　　　（新一代纳瓦霍密语者）

12月23日，拱门国家公园。

位于犹他州东部的拱门国家公园，是美国的世界自然遗产。其以拥有超过2000座以上的砂岩拱门，成为地球上密度最高的巨型拱门岩层群。这种大约形成于3亿年前的地质奇观，使人不难感受到自然的力量无声而磅礴。

12月24日，峡谷地国家公园——梅萨维德国家公园。

位于摩押镇西部的峡谷地国家公园是一个狂野精彩的冒险之地。

特别是梅萨拱门，被《美国国家地理》评为美国十大最佳拍摄地之一。

其实，在黎明时分，到这里来领略日出的震撼美景，不仅是摄影爱好者，也是世界背包客的终极梦想。

　　梅萨维德国家公园位于离峡谷地180英里外的科罗拉多州。是世界文化遗产、世界十二大名胜古迹之一，也是《美国国家地理》评出的“人生必去的50个地方”之一。

这里有4000多处印第安遗迹，是约2000年前美洲大陆高度发展的印第安人文明的象征。

　　 这里有历史支撑，也有灵魂徜徉，但鲜有怀着“必去”信念的游客。

我们到达时，建于11世纪的“峭壁王宫”建筑群空无一人，只有北美的寒风在向印第安先民留下的未解之谜致敬。

12月25日，四角地纪念碑——66号公路及主题小镇威廉姆斯。

被美国人亲切地唤作“母亲之路” 的66号公路，始建于1926年，1938年全程完工，1984年退役。虽然其辉煌历史不到半个世纪，但在美国公路史上，仍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它是美国最早由东岸通往西岸的运输大动脉，既见证了美国在20世纪成为世界霸主的历史，也见证了美国平民的西部发财致富梦。

正是有了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正是有了野兽般的顽强和不择手段的求存，正是有了这样的所谓的“美国精神”，才有了美国西部开拓与发展的成功。

　　（66号公路）

　　（66号公路主题小镇威廉姆斯）

12月26日，大峡谷国家公园。

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西北部大峡谷国家公园，绝对是全世界旅游者心目中的圣地。

它是世界最大峡谷、美国的世界自然遗产，世界七大自然奇观之一，美国西南第一景观，位列《美国国家地理》评出的“人生必去的50个地方”之前茅……

美国作家约翰·缪尔1890年游历了大峡谷后写道：“不管你走过多少路，看过多少名山大川，你都会觉得大峡谷仿佛只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星球。”

　　站在峡谷边缘，那史诗般的绝壁风景让人不敢正视：你会疑心自己到了地狱门口，或者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它以人类之力无可企及的大自然神力，带给你一种难以名状的震慑：20亿年的地球历史尽在眼前，人类在这道600万年雕刻的鸿沟面前只能归于一粒沙尘。

　 无人能一眼看遍这条全长277英里的大峡谷的全貌。只有从高空俯瞰，才能完整地欣赏这条大地的裂缝。

　　南缘是这条大地裂缝的精华所在，而全世界背包客评价最高的是其徒步路线。我们选择了橙线的“边缘步道”尝试。

但有如创世纪之初般的壮丽景观，使我流连忘返：3个小时，只走了13英里全程的三分之一！不得不在天黑前坐车抵达终点。

12月27日，死亡谷国家公园。

这是全球最热的地区之一、也是海拔最低、最干旱之地。

死亡谷，这个令人毛孔悚然的地方，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沙漠谷地。

饥饿谷、死亡通道、葬礼山、地狱之门……

大自然在这里展示了无以伦比的控制力。

　　三年前，曾出演《哈利波特》的英国演员大卫·勒格诺，因中暑死于这里。反倒吸引了更多的探险者前赴后继。

12月28日，胡佛水坝、纪念大桥——拉斯维加斯。

胡佛水坝位于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交界之处，是美国最大的水坝也是最后的水坝，成为美国的国家历史名胜。

　　 胡佛水坝还是打开拉斯维加斯之谜的一把钥匙，被称为拉斯维加斯之母。这里原本是不毛之地，大批建坝工人的聚集和水、电、铁路的畅通，为一座新城的诞生提供了条件。工人们在沙漠之中以赌博解闷。内华达州州政府趁势在1931年把赌博合法化。一座光怪陆离的赌城在沙漠深处迅速发展，以至一跃而为美国西部最大的新城……

这也是我们西部国家公园"探秘"的最后一站。

　　（内华达州是美国唯一卖淫合法的州。在拉斯维加斯，不但赌博合法，卖淫也合法。）

　　（带着流浪狗的无家可归者在赌城街头乞讨）

　　（拉斯维加斯是全世界知名艺人的表演圣地。这是法国太阳马戏团花１.６亿美元打造的《卡》秀现场。）

　　（在平流塔上鸟瞰拉斯维加斯夜景）

三、“探秘”评估：

美国作家华莱士.斯泰格纳说，国家公园的构想“包含了这个国家最基本的原则，最远大的志向，最伟大的牺牲，甚至也包含了最可耻的错误带给人们的警示”，“没有什么比国家公园更能代表美国”！

　　 我们在美国西部的荒野上"勇敢狂奔"历时11天12晚。

横穿了美国内华达、亚利桑那、犹他、科罗拉多、新墨西哥、加利福尼亚6个州。

行驶约1800英里（2880公里）。

共计游览了7大国家公园，5大秘境，2大水坝，1条历史名胜公路，1座主题小镇和1座世界级娱乐都市。

涵盖美国两大世界自然遗产和一大世界文化遗产，及众多国家历史名胜。

总计花费2900美元，人均967美元。

　　我们看到了什么？体验了什么？感受了什么？了解了什么？

又窥探了一个怎样的美国?

　　回到拉斯维加斯的当天晚上，我们做了一个小游戏：每人每天最高3分最低1分，对这11天进行打分评估，看看母子同游价值观趋异还是趋同？结果最高分打到8分，最低分3分。游览纪念碑谷的那天第一，得了8分；格兰峡谷国家游乐区第二，得7分；拱门国家公园和拉斯维加斯，6分，并列第三。

自驾11天，我们有欢笑也有争执；有分歧更有共识……

美国著名的环境史学家威廉.克罗农曾这样谈起他对国家公园的感受：当我们进入国家公园时，我们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无穷感和亲切感。无穷感是指时间的浩瀚，是造物过程的持续性，也就是宇宙在我们的面前展开的这一过程，而亲切感，是指与游园的家人、伙伴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完）

2018.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