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h3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ff8a00">客厅的电子闹钟出奇的准,几乎是伴随着春晚主持人的倒计时声,同步将指针精确的扳正。</font></h3><h3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ff8a00">因为禁止放炮,去年的窗外还偶尔能稀稀两两传来几声炮响,来提醒你又老了一岁,今年却静的出奇,别说鞭炮,就连个爆胎的、配合一下春节气氛的声音都没有了。</font></h3></h1> <h1><font color="#ff8a00">不知道是年龄大了怕过年,还是现在的年味真的是越来越淡了……<br>小时候的过年,除了大家熟知的“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蒸枣山;二十八贴年画……”外,还有几个标签:一是看谁能吃到妈妈偷偷包了硬币的饺子;二是可以很奢侈的买上一挂一百响的小炮,然后拆开塞进裤兜,点个香头和村里的玩伴恣意玩耍;三是每年除夕生产队里会“扶秋”,过年能到麦场荡秋千;四就是家里的自鸣钟了,每到除夕的12点,父亲都会拿把梯子将钟表摘下来,很是认真的校对的分秒不差,即便是第二天它会继续加速度或者歇工……<br>过年所有环节中,最有仪式感的也就莫过于除夕下午的上坟了。<br>那个时候年龄小,对坟里究竟埋葬着谁根本不关心,不论是爷爷、老老爷还是老老老爷,只知道那里面都是先人,“没有天哪有地,没有他哪有我”,是老祖宗,不可亵渎。<br></font></h1><h3><font color="#b04fbb">(每每看到以往的合影,大家都充满兴奋,今后还应多给生活留下一点记忆。<br>当芳华逝去,我们能从影像中找到回忆!)</font></h3><h3><br></h3> <h1><font color="#ff8a00">那是一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上坟需要好远,因为道路崎岖而且狭窄,跟着一群大人要一字长蛇阵排好,中途还要穿过陇海铁路,再上好长好长一个陡坡,才能来到坟地。如果遇到雪天,还需要带上铁锨,走走停停。<br>但,无论天气再差,这个过程是绝对不允许缺失的。</font></h1> <h1><font color="#ff8a00">好在那时堂弟堂妹们年龄都相差不太,一路打打闹闹厮跟着,说是上坟,对我们孩子们来说,更多的是玩。<br>到了坟前,我们也会跟着大人们装模作样的磕头作揖,听着他们自言自语的祷告,譬如需要保佑谁考上大学,谁找个好媳妇或好婆家,谁安安全全的生个孩子,谁的病赶紧好起来等等,似乎地下的先人们都能听到并照办似的。<br>这也难怪,在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中,一直都是“逝者如生”,人死后,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空间和维度,或为神或为妖,或上三十三天陪玉皇王母,或下十八层地狱接受烹烤煎炸,都还是存在的,所以,大家都会说“人在作,天在看”“善恶有报,天道轮回”。</font></h1> <h1><font color="#ff8a00">那时候少不更事,不晓得其中蕴藏的文化信息,甚至会在心中暗笑大人们的迂腐和假模假样。慢慢大了才知道,中华民族自西周而始的礼乐文化有多么发达,“黜宗庙,断其祀”是那个时代对人最大的惩罚了(类似现在说的“不让入祖坟”吧)。对于小民百姓来说,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春节这几个重要节日的祭奠活动也是一定不能少了的。</font></h1> <h1><font color="#ff8a00">今天下午,人出奇的齐,除了已出阁的老格格和小格格外,男丁和女眷、孩子们都到齐了。<br>坟头去年新栽了十几棵蜀桧,增添了一丝绿意,不似以前肃杀寂寞;坟地周围的麦田因土地流转已消失,现在都种上了石榴树,密密麻麻;道路也不再是以前的路,照旧需要将车停上好远,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过来。<br>这也正好,一年到头,大家能共同交流的地方最常见的莫过于微信群了,面对面的交流似乎成了“非主流”。</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坟前大家祷告的依旧是“让谁考上大学、谁结婚、谁生个孩子”,不过这个“谁”已经由当年的“我们”变成了现在的“我们的孩子”。这次祷告的“主要领导”已不再模糊,就是——我们的奶奶。</font></h1> <h1><font color="#ff8a00">音容笑貌犹在,奶奶已逝去十年……<br>如果健在,今年也是她的本命年……<br></font></h1><h3><font color="#010101"> (巧合的是翻开博客,十年前的昨天——2008年2月14日也写过一篇文字,一并附上,是以为记。)</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附文:</font><font color="#b04fbb"><br>我的奶奶 <br>2008-02-14 11:31:59 <br> <br>又是一个春节的来到,由于奶奶的去世,我们这个大家庭变的更为松散,只有到了春节的时候才能相对集中的聚在一起,重温大家庭的温暖,感受当年的气氛。<br>象所有的家庭一样,我们遵循着中华民族的传统,在大年三十,来到逝者的坟前,怀念先人,寄托哀思,追忆往事。<br>在辽阔无边的麦地里,远远就可以看到有一个隆起的土包,初化的雪让坟头的土显的更为新鲜,这就是奶奶永远的家了。<br>就在众人忙着为奶奶烧纸、上供的时候,四叔很遗憾的问看有谁曾在梦中梦到了奶奶,一旁的弟媳说她梦到了,但奶奶说不是找她,而是找她的二嫂,就是我的爱人了,吓的我的爱人忙不迭的说要多磕两个头,好好祷告祷告。即使是在坟头,一个小小的玩笑仍让能博得大家的轰然大笑。我更愿意说是来找我的,毕竟,我的确在梦中梦到了奶奶。当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忤逆的事情让她老人家生气,其实,是我想她老人家了。<br>奶奶是去年5月去世的,早想写点什么怀念一下,可由于懒惰而屡屡搁置,心觉不安,可能是真的让她生气了。<br>奶奶的故去平静而坦然,没有一句话,没有任何遗言,悄无声息,甚至当我们得到消息,连夜赶回老家时,她仍体温犹存,象沉睡一样,不过,这次是永久的长眠了,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了。<br>象诸多的平凡人一样,旧社会出生的奶奶是历经沧桑和磨难的。<br>奶奶是1921年生人,兄弟姐妹7个,可以想象在那个兵荒马乱、战火硝烟的年代7个孩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幼年的生活很少听她提起,只听说过日本人打到这里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她们如何逃难,其他的事情她也基本不说,可能想想都是一个让她痛苦的事情。<br>嫁给爷爷是又一个人生磨难的开始。奶奶是爷爷的第二个妻子。大奶奶过世的时候留下了两个女儿,奶奶又为爷爷孕育了4男1女。60年代初爷爷的去世将一家人的重担又全部压在一个女人的肩头。当时最大的孩子也就是我的父亲不过15,最小的四叔才是几岁的孩子,可怜的姑姑甚至不知道父亲的模样。在当时的年代里,一个丧夫的女人带领着7个儿女怎样艰难的生活,我实在不能想象。<br>看着她的孩子们的一个个长大、成婚,又看着我们这一代人的陆续出生、长大、成婚,我们的家境也一天一天好转,从当初的“唯一家用电器就是手电筒”,到后来的电灯电话、摩托冰箱,又到我们这一代的汽车彩电、手机电脑,奶奶很欣慰了,可她也累倒了。长年累月的劳动让她早早就犯下腰疾,早早躺下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近10年的床榻生活,奶奶一直是很坚强的,没有象有的老人一样总是责骂孩子,默默的承受着,尽量不给我们的父辈和我们增添更多的麻烦,一直到故去。<br>奶奶的一生是伟大的。作为一个中年丧夫的女人,能把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变成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家族,她就是伟大的。她的孩子有7个,我们这一代人有24个,我们的子代已经不便统计了,我的儿子现在都能当上舅舅了,我们这个家族能小的了么!<br>奶奶的一生是勤劳的。在我小的时候,大概已经分了家,姑姑尚未出嫁,二叔和三叔已搬出老宅子,父亲和四叔同住一院。哪是一个家呀,也就仅仅两孔土窑和一个比现在的客厅大不了多少的院子而已。我年少时候的很多快乐和回忆也就来源这里了!小时侯,只记得奶奶是永远忙碌的,喂鸡喂猪、做饭种田,极少看到她有空闲的时候,也很少看到她有和别人东家长西家短说闲话的时候,到了晚上,总能看到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纳着鞋底。<br>奶奶是善良的。在我的记忆中,从没有看到她为什么事情留泪犯难,倒是一次我上学的时候时常受人欺负,在她怀中哭诉的时候她掉泪了。在为奶奶办丧事的时候,左邻右舍的长者们会不停的为我们历数奶奶一生的不易,时常念起她的点点滴滴的善事。<br>奶奶的丧事简朴而隆重,本来在制作光碟的时候想写一个祭文作为序的,可一直没有实现,这篇文章权当祭文了,这也许就是我时常会想念她的一个原因吧,但对奶奶的怀念是伴随终生的!</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