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观雪景 王世友

流沙河

王世友

元月三十日，起了个大早。凌晨五点，与庆文，锡建，锡文弎上雪峰山观雪景。出了黔城，上了包茂高速，天还黑黢黢的。转邵怀高速天还未亮，之塘湾交警队已六点许，隐约能辨对方轮廓。

几天前，一场大雪封山，欲上帽子峰，须换乘带链条的车。

大雪在黔城早不见踪影。车载音响，和着铁链摩擦雪面发出的声响，使我想起与妻在广州白云湖公园游乐园，唐僧师徒拉客的敞篷车。它们拉着游客，迈步的磬哐磬哐声，让我妻乐了，驻足观了好久。如今想起，那声与车链碾压冰面，和着车载音一样。当时我就惊讶，师傅还蛮会选歌的。

雪峰山山麓，田塍和山边还有雪影，越往上爬，雪越厚实。枳木槽，四围静谧，房屋卧在公路旁，没有生气。唯皑皑白雪，把田野山林装扮成童话里的白雪庄园。

越往上爬，路面与树木越洁白。锡文忍不住隔着玻璃拍摄。兴起，把玻璃降下，车内温度骤降。随行洪江电视台记者，无限感慨：“美景难观啊！若没链条，车上不来的。”至雪峰山国家森林公园大门，广场白茫茫一片，没任何污染。车稍停，我们的鞋都套上了狼爪链，一路上帽子峰。

山湾白雪皑皑，路边树木都背负雪儿，弯着腰。路面不时有弯枝挡道，划过挡风玻璃，廓落廓落响。别担心，车速很慢，不会造成危险。瑶池，冰晶通透，水面结冰。天池路段，两旁松树，青躯穿着雪袍。袍子亮闪，新换洗般。坪山塘，洁白莽莽，滑雪场静卧三台造雪机，今日无需它们代劳。一直开到电视差转台。“哇，好美啊！”大家几乎同时发声。美女记者，文绉绉说：“这简直是童话里才有的冰雪王国。”

我感觉手指尖有些疼痛，全然顾不上，拿着手机拍摄，欲把这的美景全包揽。

美景连连，大家四散走开。我与锡建一起，他背着沉沉的相机，看不出还有几个月要退休了的人，精神气不输年轻人。他很会取景，拍下的照片，在我眼里都很美片。我心想，美景都被你拍了。瞅瞅自己的手机，虽比不上他拍的，我还是很满意。

登帽子峰，路就是镜面，如没狼爪链，是上不去的。帽子峰让我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寒风刺骨。平日里，我是不戴帽子的，在这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戴着，还觉得寒风往脖颈钻。地面已不再是平镜，而是撒了一地沾了白砂糖的糖果。我还用手掰，很硬，不易掰断。

美女记者，欣赏美景时，瑟瑟发抖。她们在手机直播，很敬业。此时庆文和锡文还未上来。锡建围着护林瞭望哨拍摄久之。我好奇过去，哨所门关着，风特大，我有些受不了。疾步哨所背风一侧，舒服多了。心想，锡建久呆迎风面，必有美景。我鼓足勇气，慢慢与锡建会，他还盯着哨所房檐拍。“哇，好家伙！难怪他呆着不动，房檐仅高过头，迎风面贴满了羽毛。檐边，一扇扇带白羽的鹅翅，栩栩如生。”我也边赏边想，触及白羽，很硬，如刻意雕琢。锡建指着那扇扇白羽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羽翼是风婆，蘸着牛毛冻雨刻画的，纹丝细腻，连那翼上的毫毛都清晰可辨。”经他一说，越瞧越像，心里对风婆肃然起敬。

离开铁塔帽子峰，此时学文和庆文才上来。下坡风更大，直往袖子里钻，指尖前两节生痛。路面像块白板玻璃，狼爪链死死抓扣，一不小心，就会溜之山崖。左边高枝，白茫茫肿大，大过枝条几倍，却不能用晶莹剔透来形容，因那是冻雪。光秃落叶树，枝丫如鸡爪，蘸着白羽。没落叶的，白里还透着青，湿漉漉僵着身躯。矮树小草，则更有意思，只要你有足够的想象力，人物草虫，莫不象形。地上，一根细枝，哪怕圆珠笔芯般大，它背负的雪至少是身体的几倍，乃至十几倍。我蹲着好奇，细瞧，牙签般大小的枯枝，像把羽翼掸子。把它推倒，估摸它所负的雪，是它身体的几十倍。要想有这造型，小枝必须足够硬，不畏风雪严寒，方能成其大。柔弱的，倒伏歪斜，像我黔城油炸糖果子，不是金黄的，而是雪白雪白的。有的草丫，一丛丛如夸张的金针菇……

不知不觉回了电视差转台，大门口如冰雪王国里的镜头，落叶树和常绿树相间，搭配很协调，着上雪绒，更有神秘的童话故事。锡建此时也到了，让我摆首弄姿，留了些童话雪照。我也为他拍了些王国雪影。

我俩肚子咕噜咕噜响，有些饿了，十点许，还未早餐。于是商量往山下走。一边继续赏景，一边聊家常。融冰站点，一条岔路吸引了锡建，我说没啥看头，无外乎是些融冰设施。我见他有些犹豫，马上说：“无妨去看看，反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锡建欣然同意。上一坡，右手边景色迷人，我俩仿佛走进了卡通世界。路陡峭，难攀援。我俩互相搀扶，上了山坡。“哇，这里简直就是个卡通王国”我惊喜道。锡建忙不迭拍照。卡通人物，莫不栩栩如生。喂母乳的，半蹲抱子；情人相抱，卿卿我我；小松鼠，尾大滑雪；联欢跳舞的，百态尽显；情人翩跹，舞蹈优美；小狗淘气，直立呲牙；狼狗夭夭，回首嚎叫；狮子杂耍，母子表演的……此行没虚行。锡建或躺着，或半蹲，或直立。我俩或移步换景，或互换角色，乐在其中。这里实在太美，乐了近一小时。离开时，我俩还一步三回头。

下坡好走，须臾到了天池，高山湖泊如磨砂玻璃，有促狭游客，把些大石块砸在镜面上，玻璃竟没破。我叹息道，要是北方，我俩可到镜面上滑冰。

出天池，道旁松，迎风面白雪厚实，白羽般翅翅僵硬；背风面，僵而露青，濡湿厚重，用力推摇，雪簌簌跳下。远眺，树树皆像绵羊，毛茸茸厚实。景致越来越美，肚子咕噜声，越来越大，我俩加快了步伐。

立瑶池，镜面比天池大，大石也砸不烂，有些许石头躺在镜面。我建议，走捷径胭脂谷，锡建同意。我俩先横着走，小径通幽，观了扳夫石。石上冰层厚，谁也不敢站上面。至天然氧吧浴场，树皆负重雪，吐着寒气。山坞仙雾凸起，沿胭脂谷迅速升腾。我俩仿佛置身仙界，在观景台留了几张影，就沿谷而下。本以为走近路，早点回林场宾馆，填饱肚子。没曾想，这胭脂谷，溪水潺潺，于冰面下欢歌，配以冰花绽放，白绒高枝，山雀乱鸣，美不可言。灰蒙蒙天空，不见老鸦，哇哇声，顿生悲情。锡建乐而忘返，我留恋徘徊，到宾馆已下午一点许。

饭罢，锡建说，我俩还要上去。在天池旁，我俩下车，没随美女记者上帽子峰。此时肚子饱饱的，赏景兴趣大增。我们一路拍，一路摄，太阳也不露个脸，朝我们笑。景比原先通透，锡建乐不可支，把些美景尽收镜头。这次我俩没走胭脂谷，沿盘山公路下，路程远了几倍，美景收获颇多，囊中鼓鼓的……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从雪峰山国家森林公园下山，一路很顺畅，晚上七点半到黔城。

(作者、王世友、男、苗族，1966年出生，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芙蓉中学高级教师。九十年代末开始文学创作，著有巜公溪河畔的记忆》、巜相思湖不见红豆杉》等代表性散文，现为江山文学网，中国散文网签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