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说“东瀛”丨一句话说不完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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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说“东瀛”丨一句话说不完的日本人

★张铭

        春节期间，请年假到日本来看女儿，已经到东京一周了。这一周来在这个城市的所见所闻，想用一句话概括一下，试图了好几次，然而我还是总结不出来。那么，就慢慢地说说吧！这样也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归结为一句成语的。

　　过去我对曰本人的印象只停留在鲁迅和内山的谈话这个层面上，鲁迅去世前一年曾对日本友人内山完造说：“我这三个月躺在家里休息的时候想得很清楚了，中国四亿民众其实都得了大病，病因就是我之前讲过的‘马马虎虎’！我认为那就是一种随便怎样都行的极不认真的生活态度。我想日本人的长处就是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像书里说的那种把生命都搭上去的认真劲儿，我不得不承认日本人非常认真。这是我对比了中日两个国家的国民性格得出的结论”。接着鲁迅又说：“我想，中国即便把日本全盘否定，也决不能忽视一件事，那就是日本人的长处`认真'。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一点，作为中国人不可不学。只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今天就算我喊破了喉咙，怕是也没有谁会听我的，相反会被扣上类似‘卖国贼帝国主义走狗’之类的帽子，被人追杀吧，罢了。对于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不吐不快，只不过是觉得今天应该说出来而已。等到病快好的时候我一定要说，这事我不得不说。”从这段鲁迅和内山的对话，应该说，鲁迅说的对中国人和日本人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日本人做事情确确实实有股认真劲，这也是我对日本人的最初印象。

　　从我来日本亲身的所见所闻，我觉得日本人的认真缘于他们对工作的敬业，对事物的谦恭和对生命的敬畏。日本人办事是精致细腻的，不像我们那样马马虎虎。猛一看，日本的街道、建筑物、宾馆设施等不见得比中国强，但稍细观察即可见伯仲之分。日本的新干线通车40多年了，没有发生过安全事故，至今运行很好。日本的一座大桥设计了30年，施工13年，虽说慢了点，但经受住了前几年一次大地震的考验。日本的建筑物大多具有防震功能，下水道很少堵塞。电源插座轻轻一碰就插上，桌椅板凳一般都是圆角以防刮伤人，窗户开关自如而且防噪音特别好。这几天，我感到在日本除了语言不通，生活上几乎没有麻烦的事。因为这个社会一切都为你考虑得很周全了，即使是上厕所也是非常方便的。

　　日本人显得很有教养，对人做事非常谦恭。无论认识与否，日本人碰面都会主动打招呼。在宾馆、饭店、商场常常见到服务员遇到顾客就鞠躬，有时跑来跑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我想也许是欢迎光临、请多关照之类的，如果你也鞠躬，她(他)就再鞠躬给你，一来二去鞠个不停，说话也是轻声慢语，很少听到日本人当众喧哗。在谦恭的背后，我发现日本人的社会性格还有另外一面，显得自私自大，冷漠虚伪。日本人无论心里想什么，表情永远是一样的，喜怒不形于色。在小事面前，明明是你做错了，他也会先给你道个歉，但大事面前就不行了。

　　日本人对生命表现出异常的敬畏，在城市大街小巷甚至在乡村都有很多小庙和神社。他们对生命的认识，从小就接受一种“无常观”的教育，认为无常是人生的精髓。日本国土是远离大陆且四面环海的岛屿，他们在汲取外来文化营养的同时，逐渐孕育出日本独特的本土文化和人文思想。孤独感深入内心，无常观渗透入了日本文化的个个方面。日本文学和美术都追求静寂之美，艺术追求折射出日本人内心的孤独。表现在日本的文学里，则是处处可见无常观的影子，文学作品宣扬的主题往往充满着悲天悯人的色彩。

　　日本社会显得比欧美国家更加安全，据说很少有小偷，在公共场所日本人的东西常常是随意放的，如果手提包或手机等遗忘在新干线或公交车上，十有八九回去就能找到。在一个空间狭小、拥有近1.3亿人口的国家维系如此安全和谐的社会秩序，必然有着令人敬畏之处，我想这就是日本人认真敬业，守时有序的团队精神。日本团队精神是武士精神的转变，注重配合，全员参与，不像我们喜欢独唱、一言堂。潜移默化的团队意识无疑会增强一个民族的凝聚力，有一种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划浆开大船的感觉。

　　日本人常常说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处处讲规则守秩序，目的就是别人也不要给他添麻烦。子女长大了，父母与子女的经济联系也就停止了。既不会帮子女结婚买房，也不会帮子女带小孩，更不会拿养老钱帮助子女。同样，父母衰老时，子女也很少回家看看，更不会在身边伺候。日本人怕孤立，没有朋友是很难过的，于是就喜欢搞小圈子，如果不喜欢谁就想办法孤立他，实施冷暴力是日本人的普遍现象。这一点，日本在国际舞台上的表现也常常如此，就喜欢搞点小动作。

　　日本人教育孩子的理念与我们不同。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人口众多。而日本人教育孩子时说，我们什么都没有，要生存要发展就要自强节约。所以日本人的节约是渗透到骨子里的，无论是手纸还是面巾纸，都比国内的薄很多。各种可乐瓶、矿泉水瓶都比过去薄了一半，如果你留在车上或宾馆里的矿泉水瓶里还有水，哪怕只有一口，日本服务员也不会收拾掉，留着你下次喝。吃自助餐永远是吃多少拿多少，不会有一丁点浪费。各种公共水电设施，非常完备，不会有一点的跑、冒、滴、漏的现象。

　　日本的乌鸦又多又黑又大，尤其是在高楼林立的城里，到处可见乌鸦的踪影。不知为什么日本人也不打它，倘在中国早把乌鸦打了吃了。在中国,对付有害物种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人们，这东西能吃。在日本几乎看不到垃圾，可以说非常干净，大家不会乱丢垃圾、乱吐痰，都会自觉地把拉圾分类投到垃圾桶里。我到一个室外展会，小吃的人很多，但地面却很干净，没有一点杂物和纸屑。

        总之，拉拉撒撒写一点对日本人的感受，在日本人身上确实有我们学习的地方。

             (2018年2月15日清晨于日本京都清水)

天空树下的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