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历数从小学到大学各阶段的同学,小学的同学大都上学之前就是玩伴,学校里的事记住的不多,印象最深的全是夏天偷瓜、寒假和邻村孩子打仗这样的野事;由于父母对孩子教育理念上的差异,很多同学早早就辍学打工,大家逐渐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完全不同的经历,让我们多年之后即使见面,感觉也没有多少共同的话语可言。初中三年,性格逐渐成型但尚不稳定的躁动期,我们用好奇的眼睛观察着世界,但缺乏与人沟通的耐心,初三的冲刺之后我们步入紧张常态化的高中,那是除了做题、做题、做题再没有其他内容的三年,我们如待放的花朵渴望阳光和春风,而现实却让我们只能在题海中挣扎。挤过人生道路上那座最重要的独木桥,一段鸟语花香的坦途展现在我们面前,大学的四年生活,让我们慢下来、静下来看这个世界、体会这个世界,我们刚刚度过青春逆反期,又远离父母,急需一片温情滋养成长的身心,于是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同窗四年、奋斗四年,教室里我们是同学,宿舍里我们是兄弟姐妹。</h1> <h1> 入学后每个宿舍第一件要办的大事就是兄弟排行,老大、老二一直到老疙瘩,在以后的四年中,一个宿舍的兄弟就按此称呼,绝少有直呼其名的时候,对于其他宿舍的同学,一般会在其本宿舍的兄弟排行前加上姓,以示内外区别。不单男生,女生也会按这个江湖气十足的排行称呼。时隔二十多年,当我们在虚拟空间中聊天,再以此兄弟相称时,全然没有了青春年少时的嘻嘻哈哈,更多的是同学之间那份浓浓的兄弟情。</h1> <h1> 一个宿舍中的兄弟来自不同的省份,我们宿舍也不例外,老大、老四、老六来自黑龙江,其中老四是地道的土著,老二来自河南,睡在我上铺的老三来自四川,老五来自辽宁与本山同乡,和我抵足而眠的老七来自湖北。"民以食为天",即使在学校这样的象牙塔中也是如此,一日三餐到食堂打饭,食堂的饭与菜分在不同窗口,一个人打上饭再去打菜很是浪费时间,于是两三人合伙做饭友成为了解决问题之道。饭友组合如谈对象,靠的是一见钟情,因为初见面谁也不知性格脾气如何,一开始一个打菜、一个打饭,回到宿舍共同进餐,吃完饭自觉轮流洗饭缸,俨然如恩爱的小两口。日子久了,渐渐会发现彼此都有些小性格,但还是互相包容着相敬如宾。宿舍中,老二和老三搭伙,老四和老五搭伙,老七和我搭伙,老大和老六一直过着独行侠样的生活。每个学期发了奖学金之后,获得奖学金的兄弟都会凑份子,打几个好菜整个宿舍一起用餐,作为小小的庆祝。</h1> <h1> 那是一个纯真质朴的年代,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不炫富,来自贫困农村的兄弟也不自卑。在狭小的空间里,每个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周末的时光,喜欢闹的打扑克,喜欢静的读书、听音乐,大家各享其乐。冰天雪地的寒夜,大家晚自习归来,整个宿舍温暖喧闹,洗脚铺被褥,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所见所闻,老大的录音机里传来悠扬的克莱德曼的钢琴曲,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伴着熄灯后的浓浓暗夜,带我们进入青春的多梦之乡!</h1> <h1> 虽是男生宿舍,依然有门卫大爷管理外来人员进出宿舍,但偶尔也会有不速之客的闯入。一晚熄灯后,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喊打之声,接着很多人追到楼梯,凳子击打地面,叮叮当当响彻整栋楼,以为有人闯进打架,急忙跑出寝室观看,一看才知是大家在追打一只老鼠,一群热血青年追打过街老鼠的盛况真是激动人心。宿舍里适宜的温度,水房里倒掉的剩饭剩菜,诱惑着老鼠铤而走险进入宿舍楼。更有胆大的老鼠直接闯进寝室,一日清晨,老五梦中醒来,一睁眼枕边居然有只小鼠,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和老五四目相对,老五大骇,速起身驱走了老鼠,但身为体育委员的老五居然对老鼠心有余悸,不敢一个人睡在自己的床上,第二天晚上和我同床一晚,窄窄的单人床睡两个人真的有些挤,瘦瘦的老五一身的骨头,真切体会到同床并非那么美妙。</h1> <h1> 卧谈会是每天寝室的压轴曲目,但也不是绝对高枕无忧的事。话说同班的另一个寝室,熄灯后大家开始卧谈会,突然听到睡在上铺的老疙瘩咿咿呀呀地语不成声,兄弟们急忙凑过去看究竟,原来是老疙瘩下巴脱臼了,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束手无策,只好几个人带着老疙瘩到校医院去看急诊,医院的值班大夫轻巧地进行了下巴复位,夜色中走出医院,大家边走着边和和老疙瘩开着玩笑,刚到不远处的人工湖,老疙瘩放声一笑,下巴竟然又脱臼了,大家只好又返回医院找大夫处理。在之后的几天,老疙瘩一改往日的谈笑风生,矜持沉默俨然是换了个人。这件事也提醒大家,"卧谈有风险,大笑需谨慎"。</h1> <h1> 每到寒冬来临,最早穿上棉衣、棉裤的是东北的同学,他们深知严寒的厉害,倒是南方的同学对此不在乎,很多人毛衣毛裤度过冬天。来自湖北的老七就是吃尽了东北严寒的苦头,大一大二的时候,老七喜欢锻炼,有时候晚上跑步,一次感冒中,冰冷的空气伤到了老七的气管,晚上老七喘的实在厉害,兄弟几个把老七送进医院,输氧、打吊瓶,症状才有所缓解,医生诊断是过敏性气管痉挛,一种非常危险的病症。全班的同学轮流照顾,送菜送饭,老七很快康复。但大三、大四两年中,每到天气变化时,老七总会气管有反应,晚上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大家都担心着体格虚弱的他,自己亦感到健康的重要,人体的每个器官当其正常工作时,你几乎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就如我们的胃,学了生理卫生的知识才知道胃的位置,其实胃是在时时刻刻为你工作服务的,当你感觉到胃的存在之时,说明它已经出现了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概也如此,真正的友情如春雨无声,无需你天天记挂在心上。一次次强烈的过敏反应考验折磨着老七,同学如兄弟姐妹般照顾着,毕业后老七回到湖北老家,多年之后大家沟通联系之时,首先想到问道的还是老七的身体,平安时淡淡,危难中浓浓,这可能也是同学情的最动人之处。</h1> <h1> 七月毕业季来临,办理完行李托运手续,我们即将别离四年日日夜夜的宿舍,即将别离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清晰记得分手前最后一次会餐的稀里哗啦,清晰记得列车启动时送别同学挥动的手臂,但我怎么也记不清当年的那个午后,我最后一次掩上宿舍的门,拖着重重的行囊最后一次走在校园路上,甚至都没来的及深情地再回眸宿舍一眼。一曲终了,一页翻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快乐纯真!</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