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小清河 ——我的知青生活拾趣

泉畔清音

<h3>  早就想写写小清河了,因为曾在它的身边生活了将近三年。对于我和我的知青伙伴们来说,那是一条把游子与家联系起来的河,那是一段虔诚与失落同在的青春岁月。</h3><h3><br></h3><h3> 像小清河发源于济南却必然流向东北方的大海一样,十几个济南的孩子在许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来到了小清河畔的一个村庄。那个村子与一位伟人曾经到过的村子同名,却丝毫没有它的荣耀,它只是河流两岸无数个普通村庄中的一个,在一般的地图上是肯定找不到的。</h3><h3><br></h3><h3> 出村往南走不到半里地,就是小清河。爬上不高的河堤,是几十米宽的缓坡地,再往前走,陡坡下面就是河道了。河面平常只有二、三十米宽,水流缓慢,绝没有大江大河那种浩浩荡荡的气势,倒像是一个过腻了舒适生活的大家闺秀,从喧嚣的都市里溜达出来,不慌不忙浏览乡野风光一样。那时的河水已不能算清了,呈现出一种浅褐色,既不适合游泳戏水,也少见鱼虾的踪影。但是用来灌溉农田大概还可以,河流两岸的村子都修了提水站,天旱时就从河里抽水浇地。</h3><h3><br></h3><h3>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河,却屡屡牵起我们的故乡情,也给寂寞无聊的知青生活增添了些许情趣。</h3><h3><br></h3><h3><br></h3> <p class="ql-block">  和本村知青陈渝平、村民高升合影。(1970年冬摄于村里专门建的知青院中)</p> <h3>38年后知青院仅存的房子。(2008年摄)</h3> <h3>  先说看船吧,就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冬春两季,农活不多,常去河边晒着太阳看船,打发时光。那时的小清河还是连接省城和莱州湾的黄金水道,运输十分繁忙,隔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准有一支船队通过。是那种十几米长两米来宽的船,两头尖尖的,像柳叶的形状,十几条船首尾相连,前头由一艘小火轮拖着。小火轮冒着黑烟,“突突突”地喘息着,吃力地拖着长长的船队,顺流而下或是逆流而上。每条船上有一位船工,也都有一个小小的船舱。从济南的黄台港到莱州湾的羊角沟,每个航班要走两三天,船工就在船上吃住,除了到小火轮上打饭和开会学习,不许也不能离开岗位一步。</h3><h3><br></h3><h3> 最有意思的是早上开饭的情景。曙光照耀着河面,河水泛出一片红色,在小火轮上传出的乐曲声中,船工们各自站在船头,手捧红宝书,面向东方,庄严地举行那时时兴的必不可少的仪式。</h3><h3><br></h3><h3> 船工们的生活是十分辛苦的,他们无冬无夏,白天黑夜,在河上穿行,把工业品从省城运往沿河的码头,又把海产品主要是盐运往城市。对我们来说,这船这河还意味着更多的东西,它一头连着我们的家,一头连着漫无边际深不可测的海洋,像当年知青们的心境。时隔多年以后,我想,这也许正是我们喜欢到河边看船的原因。</h3> <p class="ql-block">  这是当年的一个渡口(鸭旺口),是去最近的火车站(郭店)的必经之处。时过境迁,如今面目全非,只有河水依旧。(摄于2008年夏)</p> 雨季的到来使小清河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一场大雨过后,河面扩展到五十米以上,水流湍急,样子凶多了,却好像比平时干净了一些。于是,按耐不住年轻骚动的心,我们下水了。置身河水中,顺流而下,竟毫不费力,转瞬间已经被冲出了好远。头上是蓝天白云,阳光暖暖地照着,两岸是绿油油的青纱帐,河水托举着裹挟着我们前行。身体是舒适的,心情是惬意的,一时间似乎忘记了一切,进入了一种原始的天人合一的境界。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是年轻,非但一点不害怕,反而颇有些“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豪迈。忽然,不知是谁惊呼:“快上来吧,别把咱冲到海里去!”于是,赶紧爬上岸,浑身湿淋淋地,沿着河堤往回走,去找自己的衣服鞋子。 <div><br></div><div> 为了从河里引水浇地,沿河各村都下功夫修了不少灌溉渠。我们村西就有一条干渠,修得很有气魄,平地起来五、六米高。斜坡上的紫穗槐郁郁葱葱,水渠两边各有两排白杨树,长得已经有碗口粗,远远望去,像一道绿色的城墙。夏天的夜晚,蚊虫肆虐,酷热难熬,便相约到干渠上乘凉。也许是临近河道的缘故,那里无论什么时候总有凉风吹来,是一个绝佳的地方。 </div><div><br></div><div> 天上星光闪烁,周围万籁俱寂,河风一吹,一天的辛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起村子里的趣事,点评生产队里的各色人物,议论听来的小道消息……大家无所顾忌,谈笑风生。忽然,不知是谁小声哼起了那首流传甚广的《知青之歌》,曲调哀婉缠绵,带着几分凄凉与无助,令人伤感,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离开了故乡,告别了爹娘,我来到遥远的边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可爱的故乡,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亲爱的爹娘……” </div><div><br></div><div> 旷野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高高的白杨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似乎在为歌声伴奏,又把那来自游子心底的声音传向远方,传向家的方向。</div><div><br></div><div> 远处,村子里有几点灯火,一闪一闪地;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虽然彼此看不清面孔和表情,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流了泪,但大家都明白,此时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着同样的事情。<br><div><br></div><div> </div></div> <h3>  渡口附近的古代石桥,饱经沧桑,见证世间巨变,依然矗立。(摄于2008年夏)</h3> <h3>  我们离开后,河上建的大桥,使用了几十年,现在也成了危桥。(摄于2008年夏)</h3> <h3>  当年小清河上没有几座桥,村里的人要过河必须经过摆渡。离我所在的村子二里多地有一个渡口,过河后向正南再走二十里,可以到达最近的火车站。渡船是方形的,大小可以站二、三十人,或者停一挂马车。过河的时候,由负责摆渡的老乡抓住河面上方的一根小手指粗细的钢筋,一点一点往后拽,如果过河的人多,大家就一起动手,这样能快一点。</h3><h3><br></h3><h3> 河面上的钢筋平常挂在两岸的大树上,如果看到有船队开过来,就临时摘下来,放到河底,等船队过去再挂上。管摆渡的人都是附近几个村里派的,每村派一个,因此只要是附近村里的人,过河是不要钱的。终于,在一个深秋的早上,我拖着简单的行李,从那个渡口过了河,向熟悉的城市走去,并且再也没有回去。</h3><h3><br></h3><h3> 离开小清河畔的那个村庄已经很多年了,还常常梦见村里的人和发生过的事。有时候真想约了当年的知青伙伴们回到那片土地,回到那条河边,重温那些难忘的日子,也看望一下那些在特殊年代里待我们不薄的乡亲们。我的小清河畔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如今过得还好吗?还记得当年那十几个从城里来的孩子吗?</h3> <h3>  我们下乡的那年冬天,大雪不断,特别寒冷,大家响应号召,在村民家里过了一个扎根年,年初二踏着半尺深的积雪回到济南家中。(1969年早春摄于济南大明湖)</h3><h3><br></h3><h3><br></h3><h3> 注:1、本文完成于2007年11月,收入文集《泉畔清音》,现增加照片,制作成美篇;</h3><h3> 2、毛泽东主席1959年两次视察济南东郊大辛庄,曾留下“还是人民公社好”的题词。</h3><h3> 3、部分照片来自网络。</h3><h3><br></h3><h3><br></h3><h3>原创作者:泉畔清音</h3><h3>20180214于济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