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出生在广东陆丰里的一个小村落,名为"豪路村",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父辈们也无从说起,更何况我。在村落的中央坐落着一座祠堂,匾上为"明德堂",顾名思义,村落里最早的定居者便自明朝开始,听说当初还是个进士。后来,一代一代的父辈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根繁衍,由此分出各个支系来。以我家族为例,称为"五厝",据说那是由五兄弟组成的大家庭,现已繁衍为几百几千人。前几年祠堂修祀完毕时,酒席就有百多围,而由"明德堂"分出的支系甚至遍及各个村落,以至于港澳台。根系虽多,但无论我们身处何方,每至春节时,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回家祭祖,这是要做也必须得做的事。就如一个风筝,飞得再高,总有一条线连着,那就是我们父辈的家。<br /></h3><h3> 舞狮很早以前就开始,但村落里的与电视上不同,它更贴近生活与现实。在明德堂里供奉着一位祖狮爷,但人具体是哪一位,已无从考究。只记得我小时候,就有一位"师爷",听说他武术高明,能刀枪不入。每逢村里新居入伙,或者有什么祀赐之类的活动,都会请"师爷"出马,简称"扫土"。经"扫过土"的新房子,才算是宜居干净之地。舞狮也是从"师爷"开始,拜祭完祖师爷后,接着便开始训练新将,简称"起鼓"。</h3><h3> 整个环节分成二部分,第一部分是舞狮表演,由4个人组成,一人举狮头,另人摆弄狮尾。狮头重几十斤,要高举过头,并做细微灵活地抖动,以让整个狮子鲜活起来,这需要很大臂力腕力和体力,往往一场下来需要两人轮换替换才行。摆弄狮尾也不轻松,它需要长时间地弯腰,还需不断摆动手臂以观察狮头的活动方向,并与其一直保持平行。在狮子前方,有一小孩简称"狮童"引路,他双手挥动狮球带领狮子来回行走,狮童指哪,狮子便往那。而在其身旁有一人简称"大头鬼",他头带着小丑的头盔,手臂挥动一把破扇,走姿像个媒婆,喜欢在身旁捣蛋,欺负狮童,戏弄狮子。这便成了一场狮子、狮童与大头鬼的戏剧,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个滑稽捣蛋作乱的小丑,再加一个训练有素的狮子之间的游戏。大头鬼扭捏做作的身姿总会引起大众唪场大笑。</h3><h3> 第二部分便是武术表演,先是赤手空拳,再到舞棍、摆刀、弄枪。由徒弟到师傅,由小到老,由单人到双人。节奏便由慢逐渐转快,最后进行快节奏地双人舞刀弄枪,这时,锣鼓加速鼓动,旁人呐喊助威,鞭炮连连响起,表演者进行着一个个完美的动作,将整个表演推向高潮。他们里的每个人,就如音乐里的字符,在夜晚的星空里,美妙欢快地跳跃。表演者动员了全身的肾上腺素,注意力高度集中,完成那些高难度的表演,观众的心都提到嗓子,而他们却完好无损。据说当年武术最高者,拿着盾牌,在沼泥地上翻个跟斗,身上都能一尘不染。还有当鬼子进村时,鬼子要抓他,猛然一转眼,他已一口气潜往池里几百米之外,让鬼子也大吃一惊。那人还是我二爷,只可惜到我没这个福份见识这份光荣,只从老爸的嘴里听说。</h3><h3> 看舞狮是小时候的我们最好的娱乐,我们还在不断地模彷大人们的动作,或者在谈话中拿某位大人滑稽的动作做为笑炳。只是随着年龄倍长,村里再也没有舞狮了,那记忆也只能保留在童年的记忆里,细细品味,或者放在嘴巴里慢慢细嚼,成了谈资。每次回家,我们几个儿时伙伴也常提起童年时的舞狮,但大家都再也没有一饱眼福了。前段时间听说今年舞狮又开始,并开始全村集资,我便格外地兴奋。随着年关渐近,回家的迫切感也倍增,因为今年我可以回去看舞狮。我甚至很高兴地跟儿子说,老爸今年回去带你看爸小时候的舞狮。于是今晚月暮降临时,当锣彭响起,我跟儿子便迫不及待的带上相机往村前奔跑,留下这美好的一刻。当看着当年心目里的大人变成老者,但仍然精神抖擞,义气奋发地打拳舞棍,心中不免感概万千。我爱我的家乡,我爱这个村里的所有人,于是我把它写了下来,并且把它拍了下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