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家的全家福,摄于1965年初夏,记得那时国家刚刚度过三年的”困难时期”,国民经济开始好转。照相那时,才一岁多点的妹妹很高兴、不停的挥舞着手,母亲只好抓住妹妹的手才完成了这次拍照。我在前左一,那时我不喜欢照相,似乎有点郁闷;左二是大我两岁的哥哥,他满是喜悦。照片定格了我们幸福的一家子。父亲于1980年12月因病英年早逝;母亲于2017年1月19日以91岁高龄仙逝。父母亲不在了,家也不在了。去年春节,我们兄妹三人都度过有生以来第一个没有父母亲在的春节,心在泣。每逢佳节倍思亲。新年将至,我把两年前除夕写的文章在美篇里重发,想我远在天堂的父亲母亲了!)</h3> <h1><b> 除夕夜携夫人回福建漳州老家陪老母亲过春节,和哥哥,妹妹三家共四代十一口人欢聚一堂,满桌丰盛的美味,吃的是亲人团聚的其乐融融。抚今追昔,其实我内心里有一顿记忆深刻且难以忘怀的年夜饭......</b></h1><h3><b><br></b></h3><h1><b> 那是四十年前的1976年,十年浩劫已近尾声,犹如在料峭寒风中树梢冒出绿色小芽般令人欣喜,大家已经隐隐感觉到时代的春即将到来。那时,父亲已从下放的诏安县调回到龙溪地区干部进修学校参与《汉语大词典》全国编辑部部分条目的编辑工作,虽然身心倍受折磨已疾病缠身,但毕竟能和母亲团聚并从事自己喜爱的文字工作已经非常知足;母亲也从”五七干校”调回原来工作的市粮食局,得以照顾尚在上小学的妹妹;哥哥从知青被征召在精锐的战备执勤师陆军第31军第91师当兵,我则在浦林公社畜牧场下乡当知青,一家五口人分居三地,高中毕业后第一次离家下乡的我真正体会到了家对游子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年哥哥获假探亲,我放假回来,春节对我们来说是渴望中的团圆。</b></h1><div><b><br></b></div><h1><b> 春节前,知青点小鱼塘捕鱼,每人分得一条斤把重的鲤鱼,我认认真真的把鱼杀了,抹上盐挂在宿舍外风干,回家时拎着,再背十斤当年秋收割下的新米,带着自己劳动的果实收获满满回家,第一次感觉到能为家做点贡献很是自豪;哥哥带着战友送的镇江陈醋还有不知怎么搞到的一瓶”古井贡酒”。我们哥俩回来,一下子增加了两个大小伙子壮劳力,给家里带来了难得的朝气和活力,我们长大了,生活仿佛有了希望,父母亲不必像几年前他们双双下干校却要天天牵挂着我们,脸上露出久违的发自内心幸福的微笑。</b></h1><div><b><br></b></div><h1><b> 我一阵风骑车去食杂公司买来凭票供应的鱼皮花生和瓜子,去水产公司买来冰冻带鱼,左手扶车把,右手拎着没多少份量的“年货”,一路欢歌水蛇般穿行在延安北路上亮车技,仿佛要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我的喜悦。</b></h1><div><b><br></b></div><h1><b> 漳州人年夜饭必不可少要有雪蚶,洗蚶的任务就由我来完成,在井边打水,用竹子劈成细丝的锅刷搅着和弄再用水冲洗去泥浆,然后细致的用毛刷挨个洗刷也就一小把的蚶直至个个白白亮亮;母亲在平房屋檐下搭出的小厨房卤着定量供应罕见的肉,炸着菜丸子,红糖粿已蒸好,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要把年夜饭安排得荤素搭配还要体现年年有余(鱼)真是难为母亲了;哥哥洗完菜,再拎桶水,卷起袖子用厚实的麻袋布蹲在地上撅着屁股使劲的洗起红砖铺地的地板,他说要出出汗一会儿就能多吃点;屋里洋溢着肉菜的香气,年味满满,父亲看着我们里外忙碌嘴上不说,脸上却一直挂着笑。</b></h1><div><b><br></b></div><h1><b> 拥挤狭小的屋里摆上年夜饭,父母亲倒上漳州当年有名的荔枝酒,哥哥打开”古井”,我第一次知道中国居然还有叫十大名酒的这是其中之一;小时候的年夜饭“围炉”父亲顶多是让我们抿一小口荔枝酒,母亲马上会忙不迭笑着说“脸红了酒醉了酒醉了”,那天见哥哥打开白酒,父亲笑笑的点头,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由不得他了;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品尝到名酒是啥味道。或许是分别后难得的重逢团圆,或许是看到了生活未来会有希望,或许是我们长大开始对家有依恋,也或许是美酒助兴燃烧了我们每个人内心不能触碰的柔软亲情_尤其是在那个不敢言爱不能言爱的年代里,那晚的年夜饭吃得特别开心,哥哥说着部队里见闻和来自四面八方战友家乡不同习俗及军营里的趣事,我也讲着农村里从没有过的经历感受,哥哥和我似乎都幽默大爆发,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添油加醋且报喜不报忧的把父母亲逗得哈哈的开怀大笑。</b></h1><div><b><br></b></div><h1><b> 也是在多年之后我随着年纪一年年增大,才慢慢的可以品味到在那压抑的年代,经受过多少磨难且从不在我们面前表露的父母亲对生活已经没有太大的奢望,但家人团聚在一起的那一晚年夜饭,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新的希望,心里一定是充满了阳光。</b></h1><div><b><br></b></div><h1><b> 当年纵使借我百个胆也不敢想象此后的中国会发生了如此神奇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年夜饭的菜肴已经是平时生活里寻常可见的家常便饭,但不知怎的,这些年来我一直不会忘记当年那顿亲人们在特殊年代里离别后再欢聚、令人难以忘怀的年夜饭。</b></h1><div><b><br></b></div><div><b> (写于2016年2月7日除夕夜)</b></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