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背,一个留住我乡愁的地方

刘小亮

<h3></h3><h5>  我的家乡位于萍乡市莲花县东北部,地处莲花、安福、永新三县群山交汇地带上的一个古村落,村子背靠有一座主峰叫石门山。山下就是我家乡,这里有我童年的欢乐和忧愁,是一个“看得见山,望得见水,留得住乡愁”的村落。</h5><h3><br></h3><h5> 这些年,这里经历了一次次脱胎换骨的嬗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古村落已华丽转身,出落成远近闻名的"美丽乡村"典型点,先后捧回了"全国村民自治示范村"、"省级生态村"、“全省森林村庄"、“省级卫生村"等一系列实至名归的荣誉。近日,乡亲们争相在微信朋友里分享村庄新姿新貌新气象,顿时让我这个异乡游子心生涟漪,乡绪绵绵。</h5><h5><br> 我的乡愁情结也从石门山拉开了闸门,石门山的最高处有两面相向,顶端直扦云霄的巨石,似门,故以“两石峭对峙如门”而得名。它位于罗宵山脉中段,是禾山余脉六座山中最高的,在延绵五百里罗宵山脉中并不算耀眼,在县域内属于最高山峰,似乎在守护着全县山峰河流、阡陌、田埂及二十几万故乡人栖息繁衍。</h5><h5><br> 石门山也曾留下了许多如徐霞客等文人墨客的诗句,如今还在山下的村落里流传着。骚客文人的笔下把石门山描述得几近神奇,从此,我也把登临峰顶作为当时的梦想之一。遗憾的是,我八岁的时候,举家离开了庙背村,迁进县城。虽然也常常回村里,但都是来帮着叔叔家干农活,忙双抢,春节回来只是左邻右舍走村串门。再后来,高中毕业参军去了福建前沿一个边防海岛,离庙背村,离石门山更是渐行渐远了,但心中的情结始终在心头萦绕。如今,寓居厦门也数年,也不知何时方能登上石门山的主峰了!</h5><h1></h1> <h5> 八岁之前,全家生活在庙背村靠山边洼部一个叫田南的地方,田南的名称究竟是有何渊源,我半猜测的认为这是地处山北田南,就俗称为田南吧。我生于斯,长于斯,在此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时光,也从这里走向外面的世界。虽然那时是不更事的孩提时代,但记忆的内存里总闪烁着那些无法删除的往事。有如五苟"造约"那粗犷的叫喊,有克老师那流畅如水的对联,有如四房祠坪里集体放电影那份兴奋,有如龙发口水库里摸河蚌抓小鱼的乐趣,有如那群哥们深夜汤加坊"偷"红花的往事,有如那些妇女们冬季轮流端茶碗的闲聚……如今,这些都化做了一种浓烈的乡愁,注入了如我一般异乡庙背人的血脉。可说是离家越远,乡愁越长,离家越久,念想越浓烈。</h5><h5><br>&nbsp;&nbsp;&nbsp;&nbsp;&nbsp; 小时候,从镇上街头有一条乡村公路通向村里,于其说公路,其实就是一条便民泥土小道,在下雨天可是路不成路,全是坑坑洼洼,满路的泥泞,让过往的人们犹如防地雷般需要找到掂脚的地方才能通行,就是这样,到村里时免不了满裤的泥巴,那鞋子底边好像就套上一层厚厚的防护。但就是这条小路,让村里与镇里有了紧密的勾联,也让更多的庙背人从此走向了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天地。</h5><h5><br></h5><h5> 到了古松树下,就算正式进了庙背村了。再经过村子里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石头路,左右两旁都是古色古香的徽派建筑,错落有致的分布着,穿过村子到了村尾,便可看到田南的老家了。散居在田南的其实只有二、三十户人家,都是村里刘氏宗族随着支脉的延续,人口繁衍不得以向外另辟蹊径寻地兴建宅院。</h5> <h5>  家里的老屋大约是1968年左右兴建的,由父辈们通过几年的艰辛经营、省吃劳作才完工的。当年,老屋在村子里也算是规模大气的居室,屋檐墙角雕梁画栋,有一股徽派建筑风格。记得那时,我们兄弟伵人都是住二楼板阁楼上,大哥二哥就是在这里挑灯夜读,发奋图强进入了高等学府,从此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我和三哥都比较贪玩,学习成绩常常被老师亮“红灯”,我经常被严厉的二哥强制关在二楼上,完成各种作业。当时,只能眼巴巴透过那扇木窗,看着院子里的伙伴在尽情的玩要,自己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h5><h5><br> 就这样,老屋为全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遮风避雨数十年,后来慢慢地进入了风化雨漏阶段。前几年,父辈三兄弟与全家商量着重拆翻建,濒临屋漏倒塌的老屋样式得以蜕变,比原来更气派了,但我的记忆装着还是原来老屋的影像,久久挥之不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屋随同远逝的童年往事,就这样封存在脑海里。老屋前后均有一片开阔的空地,伯父和父亲都是国家干部,陆陆续续带回了如梨树、枣树、桃树、柚子树等各类果树,整体看来就象一座小型果园了。春天里,雪白的梨花、娇艳的桃花等等争相怒放,引得蜜蜂也是“嗡嗡”作声,上上下下穿梭花丛中忙着采蜜纳粉,似乎也在欢歌吟唱春天的序曲;儿时的伙伴们经常也在树下追逐游戏;我有时与母亲赌气,便会隐身躲藏在绿叶附身的树枝上,叫家人着急地四处寻找;最叫我们开心的,还是在桃、梨等各种水果成熟的季节,母亲与婶婶对我们严加看管,但还是没办法束缚我们的手脚,我们兄弟时常偷偷爬上树摘下果子放入书包,那种美美的心情无法言语,简直是儿时最幸福的时光。是啊,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院里的天然果林,着实是我们兄弟几个最好的馈赠。</h5><h1></h1> <h5>  当稍稍懂事时,父亲带着两位哥哥进县城读书,母亲带着我和三哥仍在田南,家里所有的家务农活由母亲一个人包揽。听母亲说她九岁那年,被萍乡上里县长平的一位族人带到村里。当时爷爷卖掉了家里的一头牛,换了二十块“袁世凯”大洋,交给那个所谓的"族人",为得是让母亲留在家里。母亲后来经常开玩笑说,她是一头牛换来的。“簸箕晒谷,教仔读书”,是母亲一直坚守的道理,母亲全部的心血都放在咱兄弟伵个身上。当大哥稍大一点,邻居们都劝母亲,让大哥留在家里帮忙干农活,母亲却始终决没有松过口,说自己没文化也就算了,不能让孩子们再象她一样。在1984年,两位哥同时考上院校,这在当时来说等于“鲤鱼跳龙门”,母亲喜极而泣,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那年夏天,母亲极力让父亲把我和三哥接到城里读书,宁愿承担一家的农活。</h5><h5><br> 快临近2018年春节,网络上都在抒发对春节的感受,有人说二、三十年前春节才算真正是过年,如今春节充其量只能算是放假而已,节日缺乏仪式感。是啊,回想起小时候在庙背过年,那感觉真是无比的美妙。从放寒假开始,就盼望着过年,年长的哥哥们带着咱们忙碌着。一边督促我要完成好寒假作业,一边帮着母亲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年越来越近了,安排也越来越紧凑了。哪一天磨豆子制豆腐,哪一天蒸糯米闸米酒;哪时候搞卫生制糖酥,哪时候杀鸡鸭闷扣肉都排得好好的。那时候,最开心就是大年三十那天,小辈们早早换上肥肥大大(可以多穿几年)的新制衣服,等着父亲和叔叔分发暂新的压岁钱。父亲也算文化人,发压岁钱还附和一大堆祝福,分明是发一块二,还说什么“月月红”,讲得大家都乐了。如今,我们也到了给晚辈们发红包年纪,近八十岁的父亲,给后辈们发红包倒有点涨行情,但那些晚辈对他的几十块压岁钱似乎并不“领情”,总叫嚷着太少了,丁点不象我们当年收到压岁钱,写在脸上的那份喜悦和激动。在外工作的伯父,有时也会带领全家回村里过年,那是喜上加喜了,不但多一份压岁钱,而且大家最喜欢听伯父讲三国演义的故事,再就是伯父常常还会出点题目考考我们,按现在的说法是答题正确有奖励。到了晚上,我们几个小辈老是缠着伯父围着火坑守岁,直到有的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大年初一,父亲早早把几本《人民画报》排列在桌子上,还别说,在那个没有电视手机的年代,这可是最好的精神食粮。父亲分发的烟,还是“大前门”牌子的,当时在村里也算是高档消费品。早饭后,那可是一次练就脚力的拉练战,我们跟着大人在村里拜年,我们村子范围大,而且点多分散,拜年得家家户户都走到,还真不容易。那年月,拜年还得讲究顺序排列,先是同姓宗族长辈,然后同辈家族分支,再到异姓乡邻乡亲,不然又要被人说不懂规矩。就这样,整个村子走下来,就得一个大半天,小孩子脚伤腿痛嘴上叫苦连天,但心情还是美美的,因为口袋里装得都是鼓鼓囊囊的,有糖果,有香烟,有鞭炮之类。初二基本上是到外婆、舅舅家串门,初三开始便是走亲访友,宴请宾客,没有什么太多规定。村里有的人家利用这个空档进行嫁女娶亲做“三调”,还有就是乔迁过火、开基动土等等,图的就是一个吉利和热闹。村里年年在正月里会进行撑龙活动,这可是小孩子的乐事,村里的传统,一直在延续着。到了正月十五,春节就算是扎扎实实地过完了,大家又忙碌起浸种插秧、上山下田的农活。</h5><h5><br> 村里有一所小学,是庙背小学,说学校,其实只是就地取材,利用村里的大礼堂和一栋家族大祠堂开办的,当时还开设了幼儿教育,我的幼儿园和小学一二年级都是在那里度过的。记得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位漂亮的城里姑娘,教学吃住在祠堂一侧木地板房,不记得当时因为迟到还是学习原因,经常被老师叫到房间面壁思过,甚至有几次因为打架还被罚下跪。三十多年过去了,再也没见过老师,连老师的姓氏都不记得了。是啊,时间会冲淡一切!那些年,我和三哥每天早上都得穿越田南到村里的一条简便小路,路过花萼祠、四房祠等祠堂,再踏着青青的石板路,每次经过店子里时停留一会,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糖果,又摸摸空空的口袋,只得咽下快流出来的口水,继续往学校走去。</h5><h5><br> 孩提时,男孩子顽皮贪吃的习性似乎是共性的,有时在家里发现母亲抽屉里的钱包,也会背着母亲偷偷从中抽出几毛,就径直往店子里跑,那好像是给自己过年一样,买上喜欢的零食,叫上堂弟一块分享。有时还会使坏,记得村尾路边方青叔家围墙里那棵桔子树,每到丰收时,满树如同挂满了红通通的小灯笼,煞是一种引诱,树上的桔子垂下头溢到围墙外面了。只要在下雨天,我和堂弟小震会利用沙沙的雨声作掩护,在地上捡上石块往树上投掷,瞬间会掉落几个桔子下来,我们捡上塞进书包迅速跑离,等方青家有人出来一探究竟时,我们消失得已经无影无踪了。</h5><h1></h1> <h5>  小时候,我就经常听父亲讲村里诸如长征老红军刘达仁等等趣闻轶事,但影响最深的要数那“一山一塔一古松”和“清代武师刘清扬长指甲”的故事了,山便是石门山,古松是村口那棵苍劲挺拔,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古松树,它在见证着和庇护着村里安平与和谐。塔是“仰山文塔”,一个赋有诗意的名字,早已成了庙背村仍至路口镇的标志性建筑,于明万历十三年(1585)始建仰山文塔,在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进行了重建,它可记载着刘氏宗亲迁徒的历史渊源,也是萍乡市境内古塔历史最悠久的一座。据村里老人说,庙背及周边村落刘姓居多,传说源于永新县仰山,系南宋宰相刘沆、明代宰相刘定之的后裔。刘氏族人迁徙路口镇后,为了家族繁衍,脉脉相传,据风水先生指点村头宜于文峰,以塔代之。塔高22.4米,底层周长16.8米,底部厚1.14米,为七层八面,砖木结构,油灰砌制的官檐亭式。底层有门朝西南向,上嵌石牌镌刻“仰山文塔”四字。二层同向嵌有文塔赞词之碑刻。顶覆一合金圆锥形盖,保存完好。塔内设置木梯达于顶层,凭窗纵目,景色尽收,但木梯年久失修已毁坏。仰山文塔重建后,邻县安福的清代知县梁学源作有《仰山文塔记 》,文章结尾写道:“惟山与水,既秀且清。有塔耸然,高插苍冥。风团脉聚,人杰地灵。隐居行义,道本吾撑。拭目贤达,高出凌云。”如今,“仰山文塔”几经岁月沧桑而厚积薄发,成为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引来一波又一波慕名而来的游客,焕发出新的生机,“仰山文塔”也逐渐成为身在异乡游子们心里的精神家园。</h5><h5><br>&nbsp; 在庙背村,你如果问刘清扬是何许人也?也许没几个人知道,但要说起村里那世界上最长的指甲的故事,大家肯定能够为你指点迷津说道一二。据村里刘贵达老人说,他的第6代祖辈名叫刘清扬,字标题,号激川,生于清嘉庆癸亥年(公元1803年)。刘清扬自幼爱好习武,曾拜当地武师刘老四为师,在其30岁时,就成为威震一方的武师,是当地远近闻名的武状元,各地慕名前来向他拜师习武的弟子络绎不绝,最多时曾达到108人。刘家也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家里拥有规模宏大的豪宅9栋,良田千亩。清政府鉴于刘清扬在当地的影响,封他为行天大学生,敕授登仕郎。到刘清扬的孙辈,刘家已有了7位在省外为朝廷效力的武状元。后来,刘清扬武功愈发厉害,每天早晨,当他躺在床上修炼气功时,旁人根本无法接近他的身边,否则,便会有遭到气功场击伤。在刘清扬36岁时的一天早晨,其妻因琐事分心,忘记了在丈夫修炼气功时不能近前的事,结果,其妻因误闯气功场而当场毙命。刘清扬痛定思痛,为纪念亡故的爱妻,毅然关闭了自家开办得十分红火的武馆,遣散了所有弟子,从此“封手”弃武并终身不娶。刘清扬决心蓄留左手无名指、中指和食指3枚指甲。就这样,从1839年开始至刘清扬去世时清光绪戌寅年(公元1879年),弃武蓄甲达40年之久。其左手最长的中指指甲长0.85米,另外两枚一为无名指指甲,一为食指指甲,长度均为0.80米。刘清扬去世后,其子孙遵照他的遗嘱,将他蓄留了40年的这3枚长指甲剪下留作纪念。此后,刘家历代子孙均将这一先祖遗物代代相传,当作珍宝一样予以保藏。可惜的是,在上世纪40年代初期,3枚长甲中的食指指甲,被吉安来的一个戏班子“搞”走一枚,给后人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遗憾。1979年,刘清扬第5代嫡孙刘孟达,将两枚指甲捐献给吉安地区的文物部门。当年,在地区博物馆展出。1980年2月,中国新闻社播发了这两枚指甲的消息,引起了国内外有关部门和人士的极大关注,上海科技出版社将其作为当时世界上最长的指甲收入《世界之最》一书中。1982年,有关单位将指甲拿到新加坡、泰国、加拿大等地巡回展览,引起轰动。这就是村里代代流传世界最长指甲的传奇故事,也给庙背村这个古村落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h5><h5><br>&nbsp; 庙背老家,留下年少的记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一旦点击开,就犹如朝阳映照的河面,那些闪光的珍藏,美好的画面都会随之而来,就象是昨天的事情,都会勾起我心中那份浓烈的乡愁。</h5><h5><br> 这就是我的家乡----江西省莲花县路口镇庙背村。</h5><h5><br>&nbsp;&nbsp;&nbsp;&nbsp;&nbsp;(文中照片大部分由庙背村刘彬彬书记提供)</h5><h1></h1>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更多内容,请关注“浏下足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