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也要任性

清风

<h1>  不知从何时开始,任性,从一个千年的黑穷矬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现代的白富美。</h1><h1> 就像一个艳星,只要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再穿上去,依然会得到大家的追捧一样。从变成白富美那一刻开始,甚或是更早的时候,任性就变成了一个奢侈品,成了有钱人的专宠,似乎再也与穷人无缘。</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h1><h1> 夏总是我曾经的上司,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意气风发。共事不久,不知道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还是体现上恩浩荡,居然约我一起去登山,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满口应允。</h1><h1> 带夏总去的那片山,是一片还没有开发过的山区,就在我们单位附近,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几乎每天都信马由缰的去散步、冥想一阵子,那山上长满了一棵棵翠绿笔直的松树,高耸入云、树冠避日,浓密的灌木丛里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环山路是一条柏油渣铺起的消防通道,平坦宽阔,长约10公里,平时人迹罕至、清幽静谧,成了附近人踏青游玩、运动乘凉的好去处。</h1><h1> 秋高气爽,我跟在夏总后面,亦步亦趋的跑完一圈,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夏总看了一眼腕表,豪情万丈的说:“今天56分钟,从明天开始,每天一圈,一次减少一分钟,坚持一个月我体重和你一样标准了。”</h1><h1> 我非常想迎合着说,夏总您太厉害了,真佩服您的毅力。可是话到嘴边,居然不争气的变成了一句干笑:呵呵。</h1><h1> 跑了没有两天,正当我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夏总却以晚上有应酬为由,再也没去那座可爱的小山上跑过步。</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二</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小婉是我女儿的小学同学,乖巧懂事,人见人爱。上一年级的时候,小婉不仅学习认真、成绩优异,唱歌跳舞、绘画书法、朗诵主持无一不会,一把小提琴也拉的像模像样,还担任了班级的重要班干部,成了全级部的骄傲。</h1><h1> 在一次家长交流会上,我有幸和小婉的父亲坐在一起。小婉爸爸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我出于礼貌恭维了他和他女儿几句,他便高兴的和我分享起他的育女经。</h1><h1> 小婉爸妈都是大学教授,对小婉的教育都是教科书式的,每天都有一张精确到分钟的学习计划,让小婉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明确的知道这一刻需要做什么。不仅如此,还在一些零星的时间,也见缝插针的安排一些学习内容。比如,早上洗漱吃饭的时间,是要听英语的;上下学的路上,是要背单词的;即便出去玩,也是带着学习任务的,完成了学习目标,才能到下一个景点。周末、假期自不必说,各种特长班、补习班、奥数班、兴趣班……安排的满满当当。</h1><h1> 三年后,就在几天前的家长会上,我听到小婉的成绩居然已经跌落到了中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回到家中,我跟女儿说起小婉的时候,女儿说,小婉不仅学习落后了,还学会了老师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上课走神,考试作弊,并且变的异常敏感,同学们一句不经意的话,哪怕是出于关心,都可能会惹得她大吵大闹,再也没有同学愿意和她一起玩耍。</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三</h1><h1> 我的远房表姑是一个极其命苦的女人,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上帝把人间所有的苦难,都甩在她身上。她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表姐、二表姐和表哥。大表姐的老公在一次见义勇为中不幸身亡,大表姐自己带着一个儿子艰难度日;二表姐在一次上夜班的路上,遭遇车祸,肇事者趁黑逃跑,二表姐昏迷十几天,侥幸生还,但花光了所有积蓄,神志还时常不清;更不幸的是,表姑的宝贝儿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右手无力,去医院一查,居然是患了肌肉萎缩,后来右臂已经明显比左臂小了很多,基本上丧失了劳动能力,这在一个男多女少的农村来说,连对象都找不到。</h1><h1> 从知道儿子患了肌肉萎缩那天起,表姑的悠闲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她就像一张快要拉断的弓,弦一下子绷了起来。她晚上去纺机厂做工,白天种地,自己的地忙完了,再去帮别人种,农闲的时候,她还要去收破烂、打零工。</h1><h1> 没有几年的工夫,原来矮矮胖胖的表姑一下子变的瘦骨如柴,就像一个鲜红多汁的桃子,突然变成了黝黑干瘪的桃核一样,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带走。常年的过度劳累,让表姑得了一身的病,每天起床都变的疼痛难忍,只有下床活动一会儿才能好一点。她又不舍得花钱去医院看病,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找点免费的偏方或者廉价的止痛药来稍微缓解一下。我每次去探望她,很远就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重重的膏药味儿。</h1><h1> 我总劝她不要这么拼命,她都会自我安慰的说道:“快了,快了,马上就攒够儿子的医疗费了。”</h1><h1> 我也不知道“快了”是多久,直到前几天她一头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再也没有爬起来。</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四</h1><h1> 在去给表姑奔丧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大桥时,一个念头又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原来以为我已经忘了,或者那个伤口已经结疤愈合了,没想到那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我依然能够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痛楚丝毫不亚于当时,即便是一刹那,也会让我心有余悸、后怕不已。</h1><h1>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我刚买了自己的第一辆车,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在一个天天加班的周六,我加班到很晚,就急匆匆开车回老家,准备周日把几个月大的孩子接回来打疫苗。刚到家,就接到领导的短信通知,要求周日正常上班。</h1><h1> 第二天一早,不到凌晨五点我就带着媳妇,媳妇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匆匆出发了。初冬的天黑极了,车灯也照不了几米的距离,好容易一路上睁大眼睛,跌跌撞撞接近城郊的时候,天微微的亮了。</h1><h1> 隐隐约约看到了城市高大的建筑和公司巨大的标识,我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下来,瞌睡接踵而至,但我依然强抬着眼皮,心想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h1><h1> 在一个一边是回家、一边是公司的十字路口,我下意识的把车打向了回家的方向,我媳妇在后排抱着孩子说:“时间不早了,从家里再回单位可能会堵车,万一迟到了就不好了,你还是直接去单位吧,我和孩子坐公交车回家”。</h1><h1> 于是,我又把车头打了回来,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迎面是一个高而阔、陡而长的拱桥,过了这座桥,就是我们公司宏伟气派的大门。我加足了油门冲了上去,等我冲到桥顶的时候,对面一辆正在超车的SUV“逆行”加速冲了过来……后面的事,我已经不能再回忆了,只是庆幸我当时没有乱打方向盘,从毫无保护的大桥上跌落,那样注定是粉身碎骨、车毁人亡。</h1><h1>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座刚通行的大桥就在昨天变成了单行道,而我却没有看见桥下禁入的标志,事故原因完全是因为我逆行造成的。再后来,我离开了那家公司,纵然薪水很丰厚。</h1> <h1>  从我们知道我们是人的那一刻开始,意识就变成了身体的统治者,开始驾驭着身体、奴役着身体,无限度的索取着身体。高贵的意识是“进取的”、贪婪的,没法满足的,而低贱的身体是容易知足的,一点点物质就可以满足。如身体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吃一顿饭就满足了,而意识却要把一顿饭吃的万众瞩目、风光无限还意犹未尽。</h1><h1> 然而,身体毕竟是意识的宿主,不管意识多么丰满、理想多么伟大,也要看到身体的骨感、生命的脆弱。</h1><h1> 听听身体的需要吧,不要天天为难着它,让它引导你做点任性的事。</h1><h1> 没钱也要任性,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破阵子<br>片片樱花飞舞,<br>丝丝寒意袭人。<br>雪水轮回无数遍,<br>看破人间多少真,<br>寒窗尽泪痕。<br>万里茫茫白雪,<br>千年滚滚红尘。<br>或入浊流沽名利,<br>或守清辉独善身,<br>真知何处闻?</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