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图片来源网络</h3><h3>文田砚林</h3><h3>编辑制作田砚林</h3> <h3>家乡的年味</h3><div><br></div><div>田砚林</div><div><br></div><div>年味。又快过大年了,思乡愈显强烈,心里燃烧着急急的火,就想起了那逝去了的家乡早年的岁月。迎新春,过大年。其实,在很多人的心中,只有当春节来临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年。我无法模糊记忆里那种对过年的渴望,这是过去的情形,现在情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我却嗅到了炸丸子和做炖肉的香味,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年味是什么?年味是沉淀了几千年的民风民俗,年味是世代相传的民族文化,凡事缺少了文化内涵,也就变得空洞乏味了。</div><div><br></div><div>春节。春节的韵味也串联出中国文化的内涵与传统魅力,反映出中国人的孝道与伦理。这个节日,在外的游子都要返家团圆,更显现中国人那股凝聚力。虽然,随着时代的变化,社会的变迁,已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但那份和谐、融洽的气氛一直深植在每个人心中,保存某种特殊的意义。“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星移斗转,岁月消融。眨眼间,时光飞逝了许多年。家乡的春节飘散着爆竹的芳香,也挤满了亲人团聚的温馨。父母都在盼望着儿女们的归来,亲人们也都早已在房前屋后聚集,聊着天,喝着茶,晒着太阳,此情此景令我向往,也令我感怀。小时候,我只知道过年的乐趣,并不了解它释放的价值和意味。只是在远离家乡近40年之后,曾经的平淡生活转为记忆,我这才感受到它的魅力如家乡的淮宁河水一般淳厚、绵长。是呀,我真想回去过个年,再体会一下童年时那让我回味无穷的过年的味道。浓浓烈烈的年味烘托出红红火火的中国年。平日里,我的家乡裴家湾镇上显得很冷清,青壮年除了在外读书的,大都外出打工了。只是到了年根,才热闹起来,外出的人们归心似箭,千里万里,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告别那块贫瘠的土地,离父母越来越远,离“年味”也越来越远。如家乡陈旧的房屋一样,“年味”也失去了鲜亮与光芒,想到崔健的那句歌词:“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芝麻糖浓浓的脆香、弟弟江山墨香的春联、乡亲们笑容可掬的脸庞——这些孩提时纯粹的欢乐和喜悦像洁净的尘埃在我心中久久挥之不去。</div><div><br></div><div>腊月。一进腊月,家乡的年味,从杀鸡、杀猪、宰羊、做年糕、剪窗花、磨豆腐开始,只要听见镇子里此起彼伏的猪叫声,我们就明白了,春节就要快到了。当年家乡的贫穷和闭塞是出了名的。离开家乡的时间太久了,我记忆中已模糊了许多景物人情,惟有家乡的年味,却始终不曾在心中淡忘。家乡的年味源自浓厚的民俗和脉脉的乡情。因为我的家乡落后,所以家乡的民风民俗几十年来没有发生多少变化。譬如,喝过了腊八粥还不算年关到了,只有到了腊月二十才开始有了年味,十里八乡的集市再也不是一般的集市了,而被乡人们称为“年集”。从这开始,一直到年三十的中午,集市上摆的再不是普通货,而全部与过年有关了,新衣新帽,新茶新酒,新花新炮。俗语中所说的“新年到,新年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一顶新棉帽”,说的就是我们那里人们赶年集的情景。最热闹的当属裴家湾镇上的“鞭花市”了,从上午8点钟开始,这里就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了,这简直就是催人早点起程的锣鼓啊!卖鞭炮的在这里同台竞炮,看谁的鞭炮最响最脆,你方放罢我又燃,好像他们不是来卖的,而是来比赛的。农村出生的我,从小喜爱过年,一进腊月,最盼望的就是吃糖瓜瓜,送灶君爷,打冰,吃长杂面,别说有多开心了。小年腊月二十三是恭送灶王爷、灶王奶升天向玉皇大帝汇报的日子,家家都要杀只鸡(据说它将成为灶王爷的坐骑),上供香,恳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我小的时候记得有这样几句谚语: “腊月二十三,灶君爷爷上天山;腊月二十四,买的些红纸写下些字;腊月二十五,先滚碾子后推磨;腊月二十六,买的几斤猪羊肉;腊月二十七,先做豆腐后采麴;腊月二十八,婆姨们撅脸把粉擦;腊月二十九,蒸了馍馍倒烧酒;今天是个月尽天,先担水,后扫院,窗花对子贴半天,咋叫你老如日的过新年……”过年的准备工作一件一件地做好,年味就一天浓似一天了。家乡虽然没有榆林市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也没有霓虹闪烁,但家乡有的是连绵群山,崎岖山路,稀稀落落的村庄。一进腊月小孩子们就在那里乱窜着,笑着叫着添着乱,一派过年的热闹景象。</div> <h3>打扫家。过了小年,就开始筹办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开始打扫卫生,“打扫家”。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擦洗干净,屋子粉刷一新。将屋里的旮旮旯旯,梁、椽上缠绕的蜘蛛网,灰尘,将院子里的角角落落杂禾,垃圾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打扫之后,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 </h3><div><br></div><div> 贴年画。说是腊月二十八贴年画,也不绝对,但在二十八这一天贴年画的的确是多。当时的年画充满了很浓厚的文化和政治气氛,真正能体现老百姓愿望的年画并不多见。在霍化邦干爸家里,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年画:一位面带微笑的白胡子老寿星,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鲜桃;一个既白又胖的小娃娃,穿着红色兜肚,怀里抱着一条大鲤鱼。但见到最多的年画要数毛主席像了,家家户户都贴有毛主席像,一些反映“革命样板戏”的年画且贴在毛主席像的两边,或者贴在毛主席像的下方,是绝对不可以贴在毛主席像的上方的,这小而言之反映了对主席的不尊重,大而言之就是政治路线不对的问题了。在毛主席像的两边,最常见的有《红灯记》、《龙江颂》、《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红色娘子军》、《草原英雄小姐妹》,后来见到了《平原作战》、《闪闪的红星》这些年画,也是我最为喜欢的。家里有识文断字的,尤其书法比较好的,除了贴年画外,还挂着一些条幅,有内容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有内容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在我们家门后,贴着一张印刷很粗糙的年画,母亲说上面的一身古装的人像是“老灶爷”, 人像两边竖着两排字,字的内容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吃饺子前,母亲还都要给“老灶爷”烧点纸来保平安。</div><div><br></div><div> 生豆芽。家乡的冬天因为寒冷,所以,过年也没什么新鲜和丰富的吃食。勤劳质朴的人们只有把自家一年来在土地上辛勤劳动的收获在这个时节里尽情分享。因为气候寒冷,豆芽生长缓慢,过罢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就需准备生豆芽了。一般生的是绿豆芽、黄豆芽和黑豆芽三种,农人们没有购买蔬菜的习惯,加之各种豆子是自己地里土生土长的成果,当然要在豆子上下功夫了——用温水把各种豆子泡涨,装在一个大瓦盆里,用湿毛巾盖严实,然后把大瓦盆放在热炕头上,再用绵絮把瓦盆盖住保温。每隔一两天还要用温水把膨胀的豆子清洗一遍,如此反复,直至年关,各种豆子就长出肥胖而嫩长的芽来! </div><div><br></div><div><br></div><div>做豆腐。除了豆芽,家家户户还要做豆腐,故乡人做豆腐,人人都有一手绝活。我家有一台磨豆浆的豆腐磨,一到年关,妈妈就要做十几斤豆腐。这些年生活水平提高了,吃不了那么多豆腐,也没人愿意出傻力气自己做,买上现成的七八斤豆腐足矣。可是家乡的做豆腐,因为是自己做来吃的,都很下功夫,也无需掺假,无论是磨浆、滤渣还是点浆、压制,每一个环节都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尤其是点豆浆时,城里人卖的豆腐多是用石膏,而家乡人则用浆水。因此,做出来的豆腐既瓷实又有嚼头,而且口味纯正。父亲最爱吃豆腐了,每当第一笼豆腐出锅,他就迫不及待地先切的吃一块,什么也不放,从表情看真是香的不得了,现在回想起父亲的那种吃相,我也感到好像要流口水似的……</div><div><br></div><div>杀年猪。叔叔大爷开始张罗杀年猪,帮了东家帮西家,忙了前院忙后院。喂足了粮食的大肥猪,在院子里踱着方步,悠哉游哉,不定啥时候,却被老少爷们“绑架”,它还不服气,直着脖子猛嚎。馋嘴的娃娃们想着即将吃到嘴的猪肉的香劲儿,直流口水,但杀猪的过程却早已把娃娃们吓坏了,蹲炕旮旯两只小手捂着耳朵,瞪圆了眼睛,张着小嘴,不敢轻举枉动。但是大肥猪咋嚎也白费劲儿,持刀的大叔干净利索,致命放血的那一刀捅下去,大肥猪的嚎声由强到弱由弱到灭。待四条腿剖开小口,吹满气,鼓起来,用木棒子一顿敲打,鼓圆了,再推进烧着滚烫开水的大锅:脱毛。唰唰唰,一会儿功夫,一口白花花的赤条条的大肥猪被举上案,开膛、肢解……这杀猪表演就结束了,割几块肉小炒,放入宽粉烩上酸菜, “猪肉翘宽粉菜”的香味满屋飘悠,再烫上大壶“老榆林”家乡老酒,叔叔大爷围坐一桌,抿着老酒,品着猪肉翘宽粉菜,孩子们喝着妈妈做的黄米酒,东拉西扯地唠着闲嗑,说着俏皮话,在老少爷们神侃中年味渐浓渐酽了。各家的孩童们却是极少在家里闷着的,叽叽喳喳满街疯闹,镇子上盈满欢声笑语。</div><div><br></div><div>年茶饭。曾几何时?家乡人便延习了炸油馍馍、炸油糕、蒸白馍馍、黄馍馍的风俗,因为气候寒冷,面团发酵缓慢,一到年关,一大家人便早早地张罗开了!将掺有酵母的面团像长豆芽一样用大瓦盆盛起来,放在热炕头上发酵。待到杀完年猪后便紧接着开始蒸馍了!黄馍馍的馅料虽不上档次,但都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大抵有酸菜豆腐地软、南瓜红枣蜂蜜馅、红豆豆沙馅等。还记得妈妈说粗箩馍馍箩糕的说法。做好后放在一条大缸里,二月里,冻了的黄馍馍吃时还带有冰渣渣呢。那个香啊,现在的孩子是无法想象的。炸油糕是家乡人过年必不可少的一种食物,其做法是:把软米面蒸熟,晾凉后摊在刷有油的案板上,用手揉成约一条长方形直至摊平,然后用刀切成0.3厘米见方的块,逐个下入油锅中炸至金黄色即可。每每家里来了客人,除了七碟碟八碗碗的各式菜肴外,也总少不了既方便又快捷的炸油糕——拿几块摆放在盘内,上笼蒸透散上蜂蜜或白糖,这便是糯香可口的炸油糕了。除了炸油糕、油馍馍,还要炸麻花、豆腐、油炸炸等。每年上油锅时,一大家人都会围成一团,边吃边干边聊,好不快活!在做油馍馍时,人们也总不忘在一个个小园饼子上用顶针扎个孔。正月里家里若是有亲友来拜年时,常常把油馍馍油糕托热,会一锅烩菜,把给种肉食酥鸡,丸子等和黄米酒、白酒让客人吃喝的红光满面,这最能彰显出主妇酿黄米酒的手艺。油炸货,一般要等到腊月二十八九才炸——做早了就忍不住吃没了。品种一般有炸丸子、炸酥鸡等。</div> <h3>写春联。过年是一种喜庆,一种憧憬。忙碌一年的乡亲们都要在除夕夜把对来年的期盼和祝福贴上门楣。大门上贴上大红烫金的春联,爆竹在噼里啪啦地响着,孩子们在欢呼雀跃……正月里走亲访友,一副对仗工整、文辞优美的春联会让主人家的年味更加妙趣横生。手写的春联,墨香浓郁里透满了万象更新、春回大地的祥和如意,不像如今的春联凹凸烫金的、镭射珠光的、丝绒的、浮雕绒毛的……虽印刷精美、绘龙描凤,但千篇一律的联词闻不到一点墨香,工艺化的春联让年味少了许多内涵!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心中充满着对家乡的思念。我最怀念的还是弟弟江山写春联的情景。在我的家乡裴家湾镇,腊月里弟弟江山最忙,也是我家最热闹的时候,上门找他写春联的乡亲已经排成了队。江山是田家巷的“秀才”,过年镇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贴着弟弟江山写的祝福,那时候家乡读过书的人虽然很多,但江山不仅文化最高,而且字又写的好,所以家乡的人们对他备受尊敬,对他写的春联也会更加喜欢。不管是谁,弟弟江山总是乐呵呵地接下乡亲们送来的红纸,细心地记下张家几副春联,李家几副春联。裁纸、研墨,拟对子,尽管写春联的准备工作很烦琐,弟弟却样样做得井井有条。抽完一根烟后,弟弟想好联词动笔写的时候,我们在一旁就快乐地忙乎起来。我帮忙压着纸,端着墨,妹妹急着要把春联拿去铺好。每当这个时候,弟弟总会再三交代妹妹要一副副地放好,上下联不能放错,不然会闹笑话的,还要等墨汁干了两张才能叠在一起……大家知道弟弟写的联词大都是自己编的,有时是从古春联里面挑选的,但他从不肯敷衍了事,根本没有内容重复的春联,上下联的平仄协调、对仗工整他也要费很多心思,他会根据每户乡亲家的具体情况构思:“诗书世泽长,忠孝家声远”、“三元呈吉象,九域绕祥云”……我们总是佩服弟弟有那么多好词句,弟弟笑着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书读多了,脑袋里面就会满当当的。”现在我还清楚地记着弟弟的这句话。就这样,弟弟江山从腊月廿四一直忙到年三十的中午。虽然连夜埋头写字,弟弟却乐此不疲,家里一大堆的事情全落到母亲和我们身上,有时难免引来母亲的唠叨,但他从来没有烦过,他说这是乡亲们对他的尊重,也是对文化的尊重,他不能枉费乡亲们的信任。时间如水,在所有人拿自家春联的满意声中,我们欢欣地过了一年又一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快节奏的生活把我们带进了一个“速成时代”,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年味却变得越来越淡。过年找弟弟写春联的人也越来越少,看着左邻右舍都贴上了烫金的春联,弟弟这几年也不再自己写了。几次春节回家,我也是省心顺手去买几副。“印刷的春联没有墨香”,弟弟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我却能看得出他心中的那一丝丝无奈和落寞。当时的左邻右舍,过年贴春联是必不可少的。毕竟是乡下,乡亲们祖辈靠土地为生,春联的内容也就大都以农业以及收成为主,用的最多的譬如:瑞雪兆丰年,风调雨顺,春回大地,春色满园之类。除了贴门框和窗棂上的以外,贴在其它地方的也不少,且很有针对性,譬如贴在水缸上的是川流不息,贴在挂煤油灯的墙壁上是小心灯火,贴在院子里生长的很粗壮的树上是树木兴旺,贴在粮囤上是五谷丰登或粮食满仓,贴在院门外一侧墙的则是出门见喜,现在想起来觉得家乡这些春联的内容很有意思,很有特色。“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h3><div><br></div><div>除夕。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饭菜飘香,美酒醉人,爆竹声声,笑语融融的情景。下午,天傍黑,家乡一些乡亲们,或是本家自己,大人领着小孩子,前到埋葬过世老人的坟地给老人烧纸,边烧边说着是请老人回家过年来了,有的烧完纸后,再放一挂鞭炮,就算是请老人灵魂回家了,当然,家里专门供有老人的牌位,过完年到了正月的十五,在自己家的正当屋再烧纸,边烧边说年过完了,意思就是送老人回去了。“接神”仪式完毕之后,全家人开始吃年饭,熬大年,男人们坐在热炕头把酒,海阔天空拉家常,谋生计,话人生,女人们则在欢声笑语中和着他们的话题喜的红嘴保不住牙。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除夕的晚上,各个村庄的上空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烟花,耳朵里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种热闹的情形,真是让我兴奋不已。家乡的大年是有味的,一种传承于冥冥的心灵深处、承载着厚重文化底韵的“味道”。一年的劳顿在年味中释放、生命的反思在年味中梳理,来年的希望在年味中憧憬。除夕的主要活动有三项:吃团圆饭,祭祀,守岁。年夜饭谁家也不懒得做的,经过春种、夏锄、秋收辛苦劳作一年的庄稼人揣着沉甸甸的喜悦,一家人团团围坐,举杯祝福,祈求来年再有好收成。</div><div><br></div><div>压岁钱。压岁钱的风俗源远流长,它代表了长辈对晚辈的美好祝愿,也寄托了长辈对晚辈的希望,是长辈送给晚辈的护身符,保佑孩子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吉利。童年时,只有爸爸妈妈和干爸爸们才给我们压岁钱,那压岁钱是一角一角的票子,很是崭新,感觉很好玩。记得有个叫王应祥的干爸每年他给我们的压岁钱最多,所以我们小的时候看见他最亲了。年龄稍微大了点后,压岁钱他们便不再给了。</div><div><br></div><div>正月。正月初一早晨迎“喜神,”祈望吉星高照,紫气东来。孩子们穿上母亲缝制的新衣服后,便和小朋友们像鸟儿一样追逐、嬉闹,活跃在节日的大街小巷,好像有点互相攀比着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的意思。包饺子,要在饺子里包硬币,吃到硬币的人预示着来年有福气。第一碗水饺,首先要敬贡列祖列宗。饭罢,小孩们要跟着大人挨家挨户给长辈、亲朋好友们拜大年,在 “过年好”,“恭喜发财”的一声声祝福中,“共祝开平日,同沾大有年”。“二八小子过大年,又吃好饭又挣钱”,每个孩子在施礼、叩拜、问好之后,都能得到长辈们赠予的压岁钱。从一元复始的正月初一到龙抬头的二月初二,家乡的年味如乡下一日三餐的袅袅炊烟,伴随着扭秧歌、舞龙灯,伴随着浓语一席、美酒三杯,伴随着犬吠鸡鸣,羊欢马叫,伴随着满面春风、笑语欢歌,眷恋在家乡的朗朗天空;拜年,一般初一上午要拜十几家,也要接受十几家的回拜,“爷爷奶奶过年好”、“三大妈过年好”、“四大叔过年好”磕头相伴,不绝于耳。也有些老规矩改了不少,譬如磕头改成握手。还有,原来初一是不能扫地的,说是一扫地就扫掉了财气,任凭瓜子皮、糖纸乱糟糟地丢一地。现在在城市的带动下,农村也不管这些了,家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农民自己也改了不少习惯。譬如原来初一是绝对不能干任何活儿的,如果初一还干活,则意味着全年都是劳苦的命。正月初六开始,家乡的人们要扭陕北大秧歌、沿门子转庄,正月十五转灯场,搬水船,演家乡戏、猜灯谜……热热闹闹,韵味无穷。</div><div><br></div><div>感叹。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文化的变迁,如今城市里的人常常感叹过年“太冷清,没意思,年味一年不如一年。其实,就中国文化的传统而言,过年就是一种亲情的团聚,忙碌一年之后的放松,还有年文化的品味。正在消失的风景生活在城市,拜年通常是打打电话,而现在发短信又几乎代替了打电话,但在我的老家,晚辈见了长辈,如果不双膝着地磕两个响头,那就不算拜过年了,会被父母责骂的。如果因为自己在城市里呆过几年喝过一点墨水穿戴过两年西装而因此自大起来,变得不会磕头了,那他会被乡人们背地里耻笑的。如今,昔日的小姑娘已褪去了儿时的幼稚,少时的天真,已经有了孙子和外孙了,打拼在塞上老榆林。漂泊的岁月,流浪的日子,每逢佳节盛日,那种思乡的愁绪也像春天的小草一样,无边无际的疯长起来,萦绕心头,流落笔端。而对家乡年味的回忆也在漂流的日子中厚积了起来。当一个人漫步在异乡的街头,穿梭于他乡的城镇,望着那远远近近灿烂的霓虹,听着那酒楼歌厅里飘出的一首首思乡旋律时,茫然间,似乎又闻到家乡那香甜的年味,听到了家乡那年夜里的鞭炮声声……只是,现在爸妈都已去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也都已成家立业,奔走操劳。而昔日贫困落后的小镇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的生活也好了,以前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的好酒好菜也常出现在平常的生活饮食中了。然而,纵使我的亲人一个也不在老家了,但家乡人们的小孩们却仍然像以前的我们一样,总是掰着小指头,翘首以待,盼望着过年,盼望着过春节……</div><div><br></div><div>今天去榆林城大街小巷转了一圈,拍了不少照片和摄了许多像,回到家里,推开窗户,望着异乡的灯火阑珊,人影车流,不禁感慨万分……于是打开电脑,敲着键盘,写下此文,借以祝天下父老乡亲,新年快乐!新春愉快!万事如意!</div><div><br></div><div>农历2010年腊月23日写于榆林苦陋斋</div><div>(原载于2011年2月10日《今日子洲》报纸第四版;转载于2011年2月17日《陕西广播电视报》.文化广场版面;2011年春之卷《陕北文化》杂志“人生三味”版面54-60页;转载于2012年1月22日《榆林日报》“星期天”特别报道版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