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又到一年的春節了,过去春节的那些往事頻頻的出現在我脑海里。</h1><h1 style="text-align:justify;"> </h1> <h1> 一進腊月月,母亲就忙开了,開始為我們縫制過年的新衣。</h1><h1> 六七十年代,国家经济不发达,生活物资匮乏,老百姓日常的生活必需品都是凭票供应,布当然也在其中。</h1><h1> 当时规定居民每人每年布票15.5市尺,婴儿补助10市尺; 每年年初由辦事處發放到居民手中。</h1><h1> 看著領到那些紅紅綠綠的布票,母親從舍不得隨便用,會買了好多的白布,到染料店买回几代颜料,是用帶圖案的小纸袋包装,有各種顏色,黑的,藍的,還有咖啡色的。用一個大鐵鍋,鍋裏放滿了水,加入顏料,把要染的白布放里面,坐在煤炉上煮,大约二个多小时,把布弄出来漂洗干净,用火熨斗熨平,顏色鮮艷靚麗,不亞於商店里買的。一般咖啡色和藍色的。用來給我們姐弟們做褲子和弟弟們的上衣。我在家是女孩的老大,母親到鍾樓街布店給我買一塊漂亮的畫布。準備好布料,母親開始裁剪。</h1><h1> 母亲心灵手巧,我們过年穿的衣服都出自母亲的手,家裏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沒有縫紉機,母親把衣服裁剪好,拿到一個有縫紉機的老鄉家去做,從吃過早飯一直要做到晚上很晚才回到家。剩下需要手工做的,母親總是在吃過晚飯後,繼續縫製。常常要做到深夜,常常是我们早上醒來,母親還在縫製我們得新衣服。从裁剪、到缝纫,母亲要做整整一个月。</h1><h1> 做好新衣服,母親就讓我們兄妹們試試,看看合適不合適,姐弟几个人穿上剛做好的新衣服。轮流在家人面前展示。这时候,母亲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一會點點頭,一會搖搖頭,像是在審核她的一件新作品。(我小時特別喜歡試新衣服,直到現在我買件新衣服,不試幾次,是不會上身的)。有不滿意的地方母親馬上就修改,直到滿意,母亲才会把做好的新衣服,用一個大的包袱包好,放到家中的大柜子里,除夕那天晚上,等我们都在被窝躺下了,母亲会拿烫衣服的土烙铁把新衣服烫得板板正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我们每个人的枕头旁边。</h1><h1> 看著過年的新衣服,我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左看右看,反過來看,掉過去看,越看越喜歡。轻轻地抚摸它。一想到第二天早上就能穿上它走亲访友,和同龄的伙伴比谁的衣服漂亮,就激动得不得了,睡不着,一心盼望着黑夜快点过去。</h1><h1>明天……明天快点到来。</h1> <h1> 母親從捨不得給自己做一件,總是把舊的衣服拿出來,洗乾凈,用土火熨斗熨平展,嘴裏還不停的叨叨“挺好挺好!”只要干净就知足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过年我都会想起那年月的场景,心中酸酸的,不由地眼中都会浸满泪水,一股无名的痛状使我哽咽。(不過我們兄妹長大成家後,我和弟妹們每到過年會給母親買些過年得新衣。)</h1> <h1> 過了臘月二十三,母親開始的拆洗被褥,打扫房子。</h1><h1> 打掃家的那天,吃過早飯,母亲和我們換上平時不穿的舊衣服,我用圍巾包住頭,母親大用一块羊肚手巾扎在头上,還帶上大大的白口罩,弟弟妹也是全副武裝。</h1><h1> 那时家里也没有几件家俱,全部搬出耒,也沒多少。 挪箱子移柜子,犄角旮旯用扫炕笤帚疙瘩扫地,把雞毛撣子或小掃把綁在長長的竹竿上,一點一點掸过墙面和顶棚……整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里里外外,屋檐屋角的蜘蛛网、尘灰屋里收拾干净。整整一天时间,弟弟們擦玻璃,擦门框门子,擦桌椅,擦板凳……擦积攒了一年平常根本顾及不到的家里任何地方的灰塵。总之,要把全家打扫的焕然一新。</h1><h1> 記得有一年打掃家,我们一不注意,用力過猛,把頂棚通了個發窟窿,一時不知如何。(我家住的平房,房顶是纸糊的)母親立馬找來白:粉連紙,上鍋搓漿糊,不一會就把頂棚的補好。頂棚補好了又顯得牆壁太黑,母親說乾脆把牆也刷刷吧。</h1><h1> 於是就买一块大白,用水泡开,掺上一种胶,就用刷子,一刷一刷的刷上二遍,等干了后立马屋子就亮起来,直到春节屋里都飘着那大白粉的味道,觉得特别好。那年打掃家用了兩天才搞完,可是看到煥然一新的家,心裏別提多高興了。(我心裏想壞事变好事了)</h1> <h1> </h1><h1> 過年是要貼年畫。家家都买年画,打掃乾淨房間,也要把陳年的舊畫撕掉,準備 張貼新年畫。</h1><h1> 買年畫,一般是在新華書店</h1><h1> 太原市老城区核心地带,国营最老牌的四家书店是:太原解放路新华书店,太原桥头街新华书店;太原桥头街科技书店;、太原五一路新华书店。</h1><h1> 我們院劉老師的愛人薛阿姨在書店工作,還是位領導(好像是副经理),一般春節買年画,薛阿姨會把書店賣的各類年畫帶回來,有風景,花卉的山水,樣板戲……都是當年比較 熱銷年,讓我們大院得鄰居們 挑選,這樣就省去了我們去書店。</h1> <h1> 那时的年画,自然会被打上时代深深的烙印。黨时的年画大多都是各式各样的毛主席像,还有就是革命样板戏,伟人年画,英雄人物年画及山水风光油画、喜庆的福禄寿喜的年画及窗花等剪纸。<br></h1><div><br></div> <h1> 年画的内容也能体现出一个家庭的风格,也能提現出一个人的文化修養和愛好。 </h1><h1> 家裏人買畫,各有特點。母親喜歡愛挑穿著紅兜肚的童子抱著大魚喜笑顏開的《年年有餘》,預示家庭生活富足,日子一年比一年好。</h1><h1> 父親最喜歡梅蘭竹菊</h1><h1> 梅兰竹菊四君子,千百年来以其清雅淡泊的品质,一直为世人所钟爱,成为一种人格品性的文化象征。有一年,學畫畫的小弟還畫了一副梅蘭竹菊的水粉畫,父親把畫貼在了客廳主席像的旁邊。父親除了喜歡梅蘭竹菊的的年畫,還有一個用意鼓勵小弟學畫的信心。</h1><h1> 父親還會選擇一些山水風景畫,尤其是桂林山水。</h1><h1> 桂林山水风景迷人,父親說生活在都市,很难有机会接触青山绿水,碧海蓝天。茶餘飯後躺在躺椅上,看著素有“山水甲天下”之美名的桂林,看那形状奇特的象鼻山、看那美轮美奂的溶洞等等,也是一種享受。</h1> <h1> 我喜歡《毛主席去安源》的那張圖,青年毛泽东占据了画面中心位置,身后是翻滚的乌云,画面上的青年毛泽东身穿一件传统的中式长袍,一只手拿着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握着拳,意志坚定地大步走在山路上。</h1> <h1> 最後,我選擇革命样板戏的年画:《红灯记》里李铁梅举着那盏红灯闪闪亮的信号灯,红衣青裤,像耀眼的梅花。</h1><h1> 弟弟們則會选一些少年兒童的年畫。</h1><h1> 當年家家都要在最显眼的地方贴上一张毛主席像。</h1><h1> 我們家的客厅的正面每年要換新的主席像,是一副還帶著木框。待把房子掃完後,先把領袖像擦乾凈挂好,我們再根據新年畫的畫幅大小,畫的內容,個人愛好確定粘貼的位置。待年畫貼好後,整個屋裏都會顯得乾淨,光彩奪目,煥然一新,充滿過年的喜慶氣氛。</h1> <h1> 如今人们的居住环境日新月异,新春张贴年画已不再多见。買年畫的也是寥寥無幾。</h1> <h1> </h1><h1> </h1><h1> 寫春聯,一般是在臘月三十。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是根据自家情况,买好红纸裁剪好,自己写或找会书法的人写春联。</h1><h1><br></h1><h1> 如今,人們很少自己寫春聯,一進臘月,满大街都是卖对春联的。银行,社區或買商品還會送春聯。各種質地、各種字體的春聯應有盡有,省事,方便。但我總感覺那些從機器裡“走出來”的春聯沒有沁人心脾的墨香,缺少春节的年味。</h1><h1> 我家住在六中宿舍大院,太原六中是一所重點學校,六中的老師都是毕业于国内的名牌大学,個各出类拔萃,才華橫溢,博学多才 。爸爸也写一手好的毛笔字,到三十这天,院里的几位喜欢书法的老师都聚集在我家,拉开方桌,备好笔罴.,裁好红纸。</h1><h1> 铺纸泼墨,纵情挥毫,各显身手,行草楷隶风格各异,颜柳欧赵各显干秋,笔力雄健,气韵生动,一副副红红火火、充满憧憬的春联跃然纸上。我家邻居一位三中教数学夏老师(她爱人是六中的数学老师),这位夏老师虽是位数学老师,但文才出众,出口成章 ,平时喜欢诵诗写词,夏老师除了编写对春联的 词语,还不时诵几句小诗。 </h1><h1> 使红红火火的春节和浓浓的年味增添了几分书香气。</h1> <h1> 亲手书写的春联不仅承载了人们美好的希望和祝福,更代表了源远流长的节日传统文化。</h1> <h1> 過了二十五就該準備年貨了。 </h1><h1> 那年代,采买年货可不是件轻松容易,不是有钱就能办的事。那时主食白麪大米按比例分配,每人按定量供应。過春節了會增加5斤白麪,或二斤大米。</h1><h1> 而副食品:鸡(蛋)鱼肉、豆制品、花生油(豆油、蓖麻子油)等,则凭副食品券(也叫"商品票"),每人每月定量供应。 </h1><h1> 過春節,發的各种票就更多了,有肉票,粮票,菜票,布票,糖票,茶叶票,鸡蛋票,豆腐票……</h1><h1> 市场经济,凭票供应,那时最要命的是买啥都要排队,过一个春节算一下要排十幾次队,卖肉要排队、卖鱼要排队、买豆腐要排队,买粮油要排队,买蔬菜要排队……。</h1><h1> 每逢春节临近,各大辅食商店或菜站门口总要贴出一张大红纸,那红纸在冬日单调的灰颜色里显得极为醒目。红色的纸在报告喜讯,它报告着又有许多新出的号儿,比如:108号儿肉半斤;109号儿豆腐一斤;110号儿碱面二两;……134号儿白糖半斤;………@139儿粉条一斤;……。</h1><h1> 红纸一贴出,立马会围满了人,人们热情高涨地看着那张红纸,欣喜的笑容挂在脸上,一边互相交谈,一边相互借用笔,把那些号儿的具体内容抄回家去。抄回新号儿便意味着人们得开始去排队,而且要花费很长很多的时间,需要全家人分头排队若干天,才能把东西买全。</h1><h1> 那时候排队常常是我们小孩子,每个排队买的人都是把钱和票攥的紧紧的,生怕丢了。买肉更是半夜两三点排队的都有,因为去早可以买到肥肉,越肥大人越喜欢,肥肉可以多练油,可以弥补油票紧张的状况。 </h1><p class="ql-block"><br></p> <h1> 我们院大门口有个副食店,店里有卖肉的。卖肉的是个姓关的老头。高高的个子,长长的马脸有一双金鱼眼,扁扁的嘴唇下有一柳小胡子,但不长。看上去凶吧吧的。</h1><h1> .每到到过年过节,肉铺是最为 热闹,人山人海 黑压压长长的队伍在街上曲巨龙一般蜿蜒。</h1><h1> 我们排队买肉一般天不亮就开始排了。那时过年天比现在冷的多,冷到零下十八到二十度,地冻得白硬,站了不到十分钟,从家里带出来的一点热气就被寒风吹走,只能不断地跳着跺脚求得暖和。</h1><h1> 好容易等到开门了,老关慢条斯理的点根烟,拿肉,拿刀。当我排到了窗户跟前,并且看到了肉案上摆着的肉,我极为兴奋地伸手指指稍肥的一边说,“从这边割”。老关抽着烟,半晌不说话,我以为是因为冻僵而没说清话,便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的眼皮都懒得抬,说,“你要了肥的?给谁瘦的?你说说看。”</h1><h1> 可是我看到他迅速把肉拉成两半,切下一大块肥肉放到肉案下面,也不知是给谁留的。(要知道那时候走后门也是常事)</h1> <h1> 買年貨一般國營商店:国营北肖墙菜市场(买肉类蔬蘋類)、柳巷國營食品店雙合成、老鄉村,资诚号(糕点铺點心幹果類)上肖墙大槐树拐角国营副食品商店(糖果点心干果副食品类)、解放路国营解放大楼(肉類:蔬萊,豆制品)、解放路国营副食大楼(糖果点心干果副食品类)、解放路国营人民市场(今天的万民药店)、酱园巷国营付食品市場(各種肉類猪水产类食品,現在改成服裝店)、五一路国营五一大楼一層(食类食品)解放路常青萊市場……</h1><h1> 在那个年代,就是這些l国营商业部门,解决了那时太原市民最基本的、二轻日用品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問題。</h1> <h1> 置辦好年货,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一直到大年三十,母亲又开始从早到晚围着锅台转,蒸饅頭,燒肉,炸豆腐,油炸土豆,炸猪肉牛肉丸、做烧肉,油炸小酥肉……。还要剁饺子馅。</h1><h1> 由于在那个时候肉是紧缺食物,所以每年过年做肉食我家是非常慎重的。母亲在家常做饭,但都是家常便饭,父亲虽然不常做饭,但父亲喜欢看书,不论遇到什么不会做的,只要看着书上讲的基本都能搞定。</h1><h1> 记得做肉食时,父亲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 是一本黄色的小册子,里面的字还是竖着写的,主要讲什么过油肉,米粉肉……各种菜肴的做法。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菜谱。</h1><h1> 父亲一边看着书,一边比划着对母亲说着:</h1><h1> ”肉切3分长,2分厚”</h1><h1> “上酱油,料酒……”</h1><h1> “粉面……粉面”</h1><h1> “多放姜”</h1><h1> “……………………”</h1><h1> </h1><h1> 母亲在父亲的指导 ,操作着。一直做到天黑。</h1><h1> 记得有一年过年,做米粉肉时父亲让放酱油,母亲一不留神,却倒把醋当酱油了,父亲急中生智又放入白糖,等米粉肉做好了,酸酸甜甜的,真成了“糖醋米粉肉”,尽管如此,我们兄妹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在那个年代肉对我们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只有是肉,那管什么味道。</h1><h1> 年年如此,每到腊月里,母亲都累得呼哧呼哧喘气。看到母亲劳累的样子,我也帮母亲干起活来,真是忙得不亦乐乎!</h1> <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现在的春节,市场繁荣、货源充足,你想吃啥、喝啥、穿啥、用啥,样样不缺。米、面、油、肉、蛋、奶等不用说了,,那水果花样才叫个多。各大超市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span></h1> <h1> 物质贫乏的年代,过年的种种传统习俗,不仅在文化层面上愉悦着我们,而且在物质层面上直接滋润着我们。“年”给我们带来无限喜悦和欢乐。</h1><h1> 随着时代的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传统“过年”习俗的心理抚慰功能削弱了,我们对于“过年”的精神需要出现了断层。新衣服早已经可以月月买,经常买,每周下几次馆子改善伙食已经是常事,以前所谓“年货”早就吃腻了,(现在人们讲究健康饮食,不喜欢大鱼大肉),拜年得形式也變了,由上门拜年变成微信,手机拜年</h1><h1>…。</h1><h1> 剔除了这些儿时记忆中的重要内容,“年”还有什么值得期待?或许人们对“年”,有了不同的向往和期待。</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2018年春节前夕于北京柴小丽</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