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的生命赞歌——寒冬里长春南溪的水鸟

阿明

　　每逢冬季来临，在东北地区栖息的水鸟绝大部分都南迁了，主要是因为这里寒冷，河流封冻，水鸟没有了食物来源。但在个别河流不封冻的区域，也会有少量水鸟留下来过冬。如吉林市区内的松花江流域，处于丰满水电站下游，江水常年不冻，加之人工投放大量食物，每年冬季都有几千只赤麻鸭来到长白岛过冬。再如，长白山脚下的二道白河，终年流淌着从天池瀑布倾泻而下圣水，因此也有百余只绿头鸭常年栖息在那里。2015年1月，我还在临江市偏上的鸭绿江的回弯中的一小片不冻域里拍到了一群普通秋沙鸭。总之，凡是留在东北过冬的水鸟，必须是有活水区域能够找到食物。

往年冬天的长春只有伊通河有部分污水排放，曾经见过两只赤麻鸭在这里栖息。2017年秋天长春南溪湿地建成，同时东南污水处理厂投入使用，使南溪湿地有了一块常年不动的活水区域，为水鸟在这里过冬提供了必要的条件。鸟类是极其敏感的动物，果然有部分水鸟来这里过冬了，让我们一起看看2017年底和2018年初的这个冬天的情况吧。

　　

目前在这里已发现有六种三十多只水鸟。有比较常见的绿头鸭和斑嘴鸭。

　　

胖胖的斑嘴鸭

　　

双栖双飞的绿头鸭

　　

这两种鸭子几乎是成群活动的，往往一起飞到一个小的区域后，就分头觅食了，之后再一起飞走。

　　

稍微鲜艳的还有赤麻鸭，这种鸭子相对漂亮些，它们时而展翅飞翔，时而河中觅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有一小群小鷿鷈（音PT）也在这里凑热闹。小鷿鷈是一种东北常见的水鸟，但是在寒冬里见到它实属不易。它体型较小，头部、翅膀也都很小，特别是那双又小又园的眼睛极其有神，简直就是水中的小精灵。

　　

小鷿鷈有极强的潜水能力，可在水中潜行45秒，距离达10米。它还善于踏着水面飞行，身后溅起一串浪花，非常好看。

　　

与上述三种结对成双的水鸟相比，也有影单形只的水鸟在这里过冬。

看，这是一只孤独的白骨顶，时而进入雪洞里，时而出来觅食，不但没有同类伙伴，也从来不和其它鸭群接触。至于为什么独自留下过冬，可能是贪玩脱离了迁徙的队伍吧！看来它只能孤独的在这里度过寒冷的冬季了。

　　

更有甚者，这里还有一只孤独的明星，那就是鸳鸯。一是鸳鸯本身就是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和高颜值爱情鸟；再者，似乎还没有发现鸳鸯有在东北过冬的记录。所以，当一位勤奋的摄友发现它的时候，曾吸引了不少的摄友前来围观。既然是明星，就不能随便出场，它大部分时间都在雪洞里藏着，三两天出来亮亮相，能拍到实属不易。

　　

惊奇之余，人们不禁要问，这只鸳鸯为什么没有迁徙而留在东北过冬了呢？一位摄友在我发的几张飞版鸳鸯上发现了端倪，原来这只鸳鸯的右翅膀伤残了，看来这就是它不能迁徙的原因了，好可怜啊！鸳鸯具有“止则相耦，飞则成双”，以及“雌雄未尝相离，人得其一，则一者相思死。”的特性，那么这只鸳鸯能够在极其寒冷的东北顽强的生存，它一定有爱的期盼，那就是等待春暖花开时节和迁徙回来的伴侣相会。

　　于是，摄友们开始为这只鸳鸯的命运担忧，当时主要还是担心它能否度过今年特别寒冷的冬天，有的摄友拿来白菜 也有摄友拿来玉米放在它的迁徙地附近，至于它吃没吃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见到它就很难。令人稍感欣慰的是最寒冷的腊八过后，它还出来了两次。然而这之后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猜测它是被近来在这里经常出现的毛脚鵟（一种猛禽）叼走了，也有人说它可能还是被冻死了，还有人说它可能还活着。总之：鸳鸯一去不复返，寒溪一片空悠悠。

　　

留在东北过冬的水鸟省去了几千公里迁徙的艰辛，难道它们捡了大便宜了吗？非也，它们留下来要忍受冬季的寒冷与食物的缺失。今年长春遭遇了十几年未遇的严寒天气，腊月初八气温达到零下30度，让我们一起看看当天早晨的情景吧。

鸭子们几乎不敢抬头，连嘴都要插到翅膀里或水里，因为水里温度要高些，它们身上凝结着冰霜；鸳鸯则躲进避风的雪洞里，不敢轻易出来。当这样的场景真真切切地呈现在面前时，我深深地被生命的顽强所折服了。

　　

不冻的水温在零度左右，而空气的温度达到零下20度及以下时，由于温差过大，水面上形成了蒸汽腾腾的云雾状态，透过云雾拍出的水鸟朦朦胧胧，多了一种静怡之美。

一对绿头鸭和一对小鷿鷈透过晨雾对视。

　　

每当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河面，给冰冷的环境带来了视觉上的温暖，水鸟经过一天阳光的沐浴，也应该是比较温暖的时段，但黑夜即将来临，它们又将经历最寒冷的考验。让我们留下这片刻的温暖和温馨，是不是很美啊！

　　随着鸳鸯的离去以及东北气温的逐步回升，水鸟在长春南溪湿地过冬的故事告一段落了。再过一个多月，北迁过境的水鸟就会在南溪湿地暂短停留，那时的南溪湿地将会更加热闹，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主篇完成于2018.2.7

后记：本篇发表后，好多微信好友及美篇用户表示了伤残鸳鸯的担忧及祝福。美篇用户跃武留言：“祝福那只受伤的鸳鸯早日康复，等着春暖花开的季节！”。值得欣慰的是，在鸳鸯失联半个月之后，有摄友在鸳鸯原来栖息的地点的下游又发现了这只鸳鸯。看来它还很幸运，不但还活着，而且已经度过了寒冷的冬季。让我们在欣喜之余一同看看它近期的状态吧！

　　看着这只鸳鸯的状况，不禁使我想起了一则真实的有关东方白鹳的爱情故事。1993年，克罗地亚的一位老人救助了一只被枪击穿翅膀的雌性东方白鹳，为她取名Malena，并在自己家的屋顶帮它筑了一个巢，到了冬天，这只伤残的东方白鹳无法迁徙去南半球越冬，老人就让它在屋里取暖。 直到八年后的2001年，一只雄性东方白鹳出现在Malena的身边，它们恋爱了。老人给“女婿”取名Klepetan。不久，这对情侣有了一窝可爱的宝宝。秋冬来临，长大的小东方白鹳们随着其他东方白鹳们南迁越冬。只剩下Malena和Klepetan。天气越来越冷，Klepetan终于还是抵不住候鸟的本能，飞往了温暖的南半球。然而， 当冬天刚刚过去，气温还未回暖。一天早晨，Klepetan居然回来了。为了从南非回到地中海沿岸的克罗地亚，Klepetan飞行了16000里。从此，两只东方白鹳开始了异地恋的生活。Klepetan每年冬天最晚飞走，春天最早飞回，而Malena也会在他每次离去后，情绪低沉，静静站在屋顶守望10天。这样的爱情从2001年至今已经16年了，每年Klepetan都准时第一个飞回来，从未失约。

那么，这只鸳鸯是否也会有如此的境遇，复制这美丽传奇的爱情神话呢，让我们继续期待吧！

后记完成于2018.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