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桐的街》.周鼎

周鼎

作者:周鼎

　　乌桐是一个不紧不慢的旅游小镇，小镇的西边是乌桐最繁华的地方。

天刚刚破晓，紫漫就推着她的小车往东去了，她的店铺在东边，确切的说那不是店铺，是一棵老槐树下的一个废弃了的小木屋，紫漫家里条件非常不好，西边的店铺租金很贵，紫漫也没有多余的钱交昂贵的押金，很早她就辍学了，因为家里爷爷需要她养活，她在那个小木屋里做果汁，虽然并不如西边繁华，却也能维持下去。

每天早上，东升的阳光都会把紫漫的脸照得彤红一般。

“霞姨，给我挑好的水果”，“紫漫，你要那些吧，那些快坏掉了，便宜”，“不，霞姨，给我挑好的”。紫漫的语气很柔和，但很坚定。这样的对话早已重复了无数次，霞姨从小看着紫漫长大，很照顾这个孩子。

顾客虽然不多，只是一些进出小镇的人，但在那老槐树下的小木屋里，紫漫永远是洋溢着笑脸，而且，她的笑里洋溢着内心深处的善良，是真实的。

“小姑娘你这果汁好纯”， “是的，都是上好的水果的纯果汁”， “卖挺便宜，这样赚得不多”。紫漫微微一笑，没有作答。男人耸了耸肩，从包里拿出几瓶浓缩果汁，紫漫瞅了一眼，笑容明显在她脸上收敛，只是抿了抿嘴角，依然沉默，眼中透着坚定的光。男人也没怎么说话，写下联系方式给紫漫，紫漫出于礼貌收下了，从那天起，男人经常来，成为常客。

炎热的季节就要过去，生意越来越冷清，细细的秋雨绵绵的落，雨水在小木屋的屋檐和地上反复滴答。这天，紫漫特意收了早工，她到乌桐镇西边去，这里游客络绎不绝，这里果汁店的价格几乎是她的一倍。

　　她的眼神，开始透着一种期待，却又在没有人的注视下，卑微着像害羞似的低下了头。

冬天来了，清晨，依然看到那张笑脸，迎着刺骨寒风推着小车的紫漫往东走去，依然还是迎着阳光，脸儿依旧红扑扑的，像花儿一般。她和往常一样，去霞姨那买最好的水果。

可是，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特别冷……

　　除夕，吃完比平常稍微精致一些的年夜饭后，紫漫给爷爷端上一杯热乎乎的果汁，看着爷爷日渐消瘦的身体，她突然地把笑容凝固，给火盆里加了木炭之后，她回到房间，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写有卖浓缩果汁男人的名片，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冬去春来，一个阳光并不明媚的早晨，紫漫和往常一样推着车，来到霞姨那，“霞姨，有便宜一些的水果吗”紫漫低着头，矛盾而又胆怯、甚至不敢看着霞姨的眼睛问到，霞姨楞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低垂着头的紫漫，半天才答到:“有，有，霞姨给你选啊”，那一天紫漫离开水果铺子，霞姨看着她的背影，五味杂陈

　　又是一个春夏秋冬……

　　这天早上，阳光异常明媚，紫漫依然早起，不同的是，她不再往东，也不再推着小车，阳光不再洒在她的脸庞，她的脸庞也不再彤红。她走向乌桐镇的西边，她盘下了一个店铺。这里，游客依然和往年一样络绎不绝，紫漫很忙，她的笑脸也还在，只不过，这笑脸几乎是僵硬甚至是虚伪的，她也几乎忘记了曾经面对着阳光的那个笑脸

又是一年除夕夜，她和爷爷吃过丰盛的年夜饭后，给爷爷端来热乎乎的一杯果汁。“小漫，这味好像没原来的好”，紫漫转身，去拿了几个木炭放到火盆里后，说:“爷爷，是您年纪大了，口味变了”

这除夕夜， 屋里传来爷爷的笑声，爷爷笑得像个孩子般纯真。而在小镇的东边，那棵老槐树在习习的寒风中，萧瑟、孤零。哪怕夜空中时不时有绚丽的烟花漫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