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涛锅,我结婚你送我个什么?电话那头,汪峰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开口就直奔主题。的确,以我们的关系,他也换不着弯来绕去,谁叫我们是一条战壕爬出来的兄弟了。</h3><div> 结婚那天,瓢泼大雨仍在下个不停。汪峰背着陕北新娘从宾馆走出来,两百米的路,能看出来这个曾经部队响当当的一班长使出了吃奶的劲,毕竟新娘子不轻,再者退伍后的几年汪峰体重飙升至180斤+。旁边的亲友团有人竭力的撑着一把小伞,想替汪峰遮点雨,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div> <h3> 大雨中汪峰迈着小搓步喘着粗气,面色苍白,雨水顺着他自以为很帅气的偏分滴落下来,看着这一切,突然觉的有点伤感。这个十五六岁和我一起入伍的“小男孩”也许就在今天长大了,以后就要担起家的重任,拿出手机,就着抓拍的小视频发了条朋友圈:兄弟结婚了,以后风风雨雨祝愿你们天长地久共白头。</h3><div><br></div> <h3> 文字不长,却是我的真心话。毕竟这场婚礼的男主角汪峰,在我的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甚至不亚于亲兄弟之间的情感。曾经我们一起参军入伍,一起在绿色的军营摸爬滚打,他陪我淬火了青春,我陪他走过了稚嫩。我们对于彼此,不仅是袍泽之谊的挚友,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h3> <h3> 2</h3><div> 半杯茶的车程是我和汪峰家的距离,在孟石岭这个小乡村,我们两家人彼此熟悉,然而入伍前的十几年,我和汪峰却并不认识。</div><div> 还记的2006年刚入伍的时候,在县城武装部,跟着父亲拿着领取的新军装去宾馆换装。“这是你汪叔,他儿子也跟你们一起去当兵。”在房子里,经过父亲的介绍,我第一次见到了汪峰和正为他收拾行李的汪叔。</div><div> 汪叔曾经也是原47军一名退伍老兵,他一边熟练的为我和汪峰打着背包,一边以过来人的身份不停的叮嘱我俩,到了部队要互相照顾,汪峰还小,让我多看着点他之类的话。</div> <h3> 告别家乡参军入伍,想着两年不能回家,内心多少有些难受,但是因为有了一个认识的朋友一起当兵,无形中又拉近了我和汪峰的距离。坐在去西安的列车上,我和汪峰相谈甚欢,他觉得我这个大哥经历丰富高端大气上档次,我也觉得这个上到高二就弃笔从戎,眼睛神似徐锦江、额头长个无名疣的小弟低调奢华有内涵。</h3><div> 车到营区后就开始分兵,一车家乡战友还没认识就各自被领回了家,那种感觉就像等待命运的宣判,一切都是那么的茫然和未知。</div><div>很幸运,我和汪峰又分到了一个连队,于是,我们的故事就开始了……</div> <h3> 由于是第一批到的新兵,空空荡荡的营房里,几个骨干帮忙简单收拾后就安排我们睡下。那一晚我和汪峰抱在一起,兴奋的一口岚皋话叽里咕噜、嘻嘻哈哈讲到了半夜,既庆幸分到了一起,更高兴以后可以互相作伴。</h3><div> 然而好景不长,晚上闹到半夜估计几个班长也听出来我们两个来自一个地方,断然不会让我们在这样下去打扰他们休息。第二天,我和汪峰就被调开了,一个最里,一个最外,身处一个大房子,平时再也不能说话了。真可谓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那一刻才明白,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而是我和汪峰之间隔的那几个架子床。</div> <h3> 3</h3><div> 去部队一个月,最没想到的是月底居然发了400多块钱,原来义务兵也是有一点津贴的。拿着自己第一次挣的几百块钱,汪峰的孝心突然开始泛滥,说啥都得寄回家里孝顺父母。</div><div> 以前外地求学的经验告诉我,出门在外身上还是得备点钱,但是不管怎么劝他,汪峰就是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将钱打给了家里。</div><div> 后面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没过多久,汪峰经济紧张,又打电话问家里要钱。多年以后说到这事,汪叔哈哈大笑道:“那个耸寄了几百回来,没过好久又给他打了千儿八百块,多的都去了!”</div> <h3> 部队的生活忙碌而紧张,平淡的生活偶尔也会酝酿几个小惊喜。好几次,汪峰神秘兮兮的找到我,说家里带过来的有炸好的瘦肉和钱鱼,这对天天吃部队伙食的我们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于是相对一笑,接下来的事情都心照不宣。私下里悄悄缠着文书晚上把我们调成一哨,三更半夜,急慌慌的穿好衣服,口袋里带上瘦肉和钱鱼,在漆黑的炮场蹑手蹑脚的找个地方隐蔽好,拿出捂热的“硬菜”,我们的美好时光就开始了。就着美味大快朵颐的同时,汪峰那双徐锦江的眼睛仍不忘贼溜溜的扫视着四周,密切监视着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查哨干部。</h3> <h3> 4</h3><h3> 那一年,靠着自己的努力,汪峰成为了连队的一班长, 在基层,从某种意义上说,一班长这个职务代表着一种信任和肯定。</h3><div> 2010年底,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视察某高炮旅时,径直走到了汪峰组训的队列前,与作为指挥员的汪峰进行了亲切交谈,并观看了汪峰组织的队列训练。</div><div> “涛哥,涛哥,快给你所有认识的人打个电话,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主席刚走,走下训练场的汪峰激动若狂,连蹦带跳的拉着我的手一再强调,一副欲让天下人皆知之势。不少战友实在看不下去汪峰那炫耀,一番群起调侃过后,汪峰的兴奋劲总算才过去,一个人站在原地,憨憨的傻笑着。</div> <h3> 5</h3><h3> 部队是一座围城,有的人想进来,有的人想出去。</h3><div> 那一年,带着自己的梦想汪峰退伍了,我们没能一起走。</div><div> 汪峰去了邻县驾校学车,那里有我一个对汪峰颇有好感的表姐,听说某次汪峰在河边撒网捕鱼,表姐就站在桥上凭栏而望,落日熔金的河边,汪峰挥动着健硕的臂膀撒开渔网,表姐亭亭玉立于桥头含情脉脉,画面温馨而唯美。后来看着汪峰的鞋子被河水冲走,表姐二话没说,奔到街上给汪峰捧回来了一双拖鞋。</div> <h3> 和表姐的故事没有下文,汪峰也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几年里,他南下上海淘金,重回西安当过西成高铁某工区主管。很少见面却习惯了在他落寞的时候陪他电话聊聊天,听他喋喋不休的讲着社会上发生奇葩事。 </h3><h3> 有时候汪峰酒醉后也会大叫着埋怨我不够意思,说好的留完一期士官一起退伍,结果他一个人回家了。牢骚发完,又会语重心长的叮嘱在部队呆着好好干,发的工资好好存着,出了部队才知道干啥都要钱。<br></h3> <h3> 一转眼,汪峰退伍七年了,七年里,我们都有了新的家庭。巧合的是媳妇和汪峰也是同学,从媳妇那里,我也知道了更多汪峰上学时的逗比事,某次汪峰买了件新衣服,高高的挂在教室后门只为炫耀一番。再见面时拿这事取笑他,没想到汪峰却不以为然。直言那些都不算啥,最经典的是初中三年一直坐的是讲台雅座,吃了几年老师的粉笔灰。话音未落,又是杠铃般的狂笑。</h3> <h3> 如今汪峰自己开办了一家舞蹈培训班,社会上几年的摸爬滚打,也使他积累了不少经验。加上汪峰的能说会道、幼儿园工作的马老师勤勤恳恳,两口子把培训班也办的有声有色。对于以后的孩子教育问题,汪峰很有自己的看法,有时候听完他畅谈自己的观点,方才觉得这么多年的部队生活,自己对社会的了解犹如一张白纸。</h3> <h3>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总是跟汪峰闹着要互认个干妈干爸,事实上,心中的那份感情早已超过了这个称呼。有一次汪峰全家来临潼游玩,正好我在外办事,略尽地主之谊带着他们逛逛。中途汪峰拉着我,一本正经的让我劝劝她妈凡事想开点,不要把不开心的事情老放心上。用他的话说我劝他妈肯定会听。</h3><h3> </h3><h3> </h3> <h3> 说的话阿姨会不会听不得而知,但是每次休假回家,汪叔必定会提前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饭菜,把我们叫在一起,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的心疼一番。</h3> <h3> 去年国庆,我们两个小家庭聚在一起去了KTV,那一晚,我们以茶代酒,我和汪峰搂在一起,将一首《一壶老酒》吼的震天响。有些歌之所以很美,是因为总有几句词撩拨着我们的神经,让我们想起了逝去的青葱岁月。</h3><div> </div> <h3> 听着曾经吼过的歌,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过去暖心的画面,那些曾经哭过、笑过、打过、闹过的岁月,都将化成一段最美的记忆,陪着我们走过漫漫人生。用文字记录下那些琐碎,只愿多年以后,我们老友依旧。<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