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天鹅泉

耳东

耳东 摄影/文字

零下25度天气，应摄友之约，前往伊梨英塔木乡天鹅泉拍摄。

夜里11点多，寒风凌厉，缩头缩脑的登上北去的列车，记得有十多年没有乘火车长途旅行了。上车时,人流涌动，嘈杂，拥挤，各自忙乱寻找自己的铺位，待车厢内安静下来已经是凌晨1点有余。

躺在几乎只能侧卧的铺位上，仰面望着上铺的床板，恍惚中想起上学期间，假期都是硬坐往返新疆、西安两地，三天两夜行程，也不觉辛苦，现在条件优越，连出门游玩都可以卧铺出行，当初求学也不敢奢望能坐卧铺上学堂。

车窗上已结满了冰花，想象车外温度，已经应验了预报，降到了近些年的极点。车厢内除了鼾声就是列车轮躁声。

多年没有乘火车旅行，早已淡忘卧铺上睡觉的感觉，本来就娇贵、认生的脊背，躺在人上人下，更觉不自在，床窄翻身不能滚翻，想翻身就要就地翻，体形稍宽，皮太薄，平躺久了压的脊背痛，就地翻身一定是醒来才能翻，醒来翻身又半天不能入睡，两个身一翻，火车终点到了，这车也忒快了点。

一夜几乎没能熟睡，一直朦胧，脑子里时时幻想天鹅泉的景象，直到调调及高、刺耳的列车员喊着到站了，此时早晨6点50分，这才开始恋上我的铺。

跨出车厢，瞬间感觉凌厉寒风刺骨，迎面的寒风似乎携带了无数根银针，刺在脸上生痛，扎进眼眶里不自觉有点湿润，下意识拉紧领口拉链。走出车站，天还漆黑一片，简单早餐，乘上朋友接我们的车继续赶路。

约行50公里，到达天鹅泉，天依旧漆黑，接待大厅里已人气鼎沸，来自天南海北的摄影大咖们，各自准备着设备，我们初来咋到，一时摸不着方向，赶紧效仿整理装备，拿出多带的袜子和防寒衣物，一股脑全部穿戴上。看看天色有逐渐放亮迹象，背上沉重的装备随人流前行。

一路雾里穿行，郊外的夜宁静无比，更加寒冷，只听脚下积雪被踩得发出嚓嚓声，一支烟功夫，来到湖边，湖面团团迷雾，眼前一片模糊，湖的周边已经架满了各式相机，人们低声交谈着，从口音可辩出来自全国各地。

湖的对面隐约可见巨大的古榆挂满了雾凇，古榆下面皑皑白雪，茂密的树林前是蜿蜒的湖岸，树的背面是一道陡坡，湖面被层层薄雾覆盖，湖的深处浓雾弥漫。寂静的湖面不见一丝生灵，隐约可听见叽叽喳喳的野鸭鸣叫声。

天鹅泉的水来自地下温泉，泉水携带者大地的温暖，源源不断注入湖内，湖面在整个冬季，一直被水雾笼罩，零下十度左右即可形成壮美雾凇景观，同时也给候鸟类提供了良好过冬地，在寒冷的冬季，候鸟在此可以享受大地赋予的温暖，接受上苍的滋润，度过漫长的寒夜。

沿长满芦苇，覆盖厚厚积雪的湖岸前行，在一处没人的低洼处，选好机位。待架好设备，身边又来了几位素不相识的摄友，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举目遥望湖面，仍然不见天鹅出现，整个湖面依然被氤氲笼罩，站在机位跟前，缺少了运动，不一会就感觉脚底生凉，带着手套的手指也已经开始僵硬。

随着一声鸣叫，伴随着哗啦声，一袭微弱寒风飘过，湖面浓雾瞬间被撕开一道缝，透过这道干净、通透、清晰的裂缝，看见了梦寐的天鹅，一群洁白优雅的天鹅，三三两两的浮在水面，或杨，或倾、或思、或语，或倦、或舞，语者高傲，思者俊秀，舞者旖旎，时时回眸，撩起羽翼，安详梳理，犹如出浴仙女，顷刻间忘记了拍摄，当听见身边相机发出的咔咔声，才猛然醒悟此刻的要务。匆忙中举起相机，对焦，构图，用近乎冻成鸡爪的食指，僵硬的按下快门。眼睛始终不愿离开目镜，用已经冻木了的双臂举着相机，久久不愿放下，透过目镜看见了最美的空灵世界。

巨大铺散开的树冠，绵延不断，树冠被晶莹雪白的树挂包裹，高悬湖面，透过树挂，望不透深邃的林间。湖面在冰雪裂缝中透出，淡绿色的湖水清澈见底，洁净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群白色精灵，相互依偎，窃窃私语，时而曲颈低头，闲雅胜似仙子，结伴者往往高傲仰视，目空一切，相互沐浴完毕，翩翩起舞。

目镜隔离了外界的嘈杂，剔除了红尘的烦恼，仿佛一下跌入空旷，静谧、洁净的童话世界，只有这群精灵相伴，内心顷刻间醉了，醉了。

极度的寒冷，使得相机失去了灵敏度，辅厂镜头此时暴露出了缺点，自动对焦功能失去了功效，只好用冻僵了的手动对焦。为了保护相机，拉开衣服拉链，将相机揣在怀里，身体本来就热量不足，拉开拉链更加觉得透心的冷。相机可以工作了，手已几乎不能工作。原地踏步，运动取热。

天空逐渐变白，没有阳光，雾气更加浓重，好在有了淡淡的光，可以目睹整个湖面，可以看清身边摄友的容貌。一位来自湖南来的摄友，只要眼睛一接触相机目镜，嘴里不停的叨叨：美、太美。不一会又说目镜看不清。我搭话：少说话，减少哈气，目镜不结霜就好了。湖南人听不懂新疆话：什么是哈气？郁闷。

拍摄间隙，闲聊中得知，这帮摄友已来此六天，寒冷的天气，天天如此，就为等这一刻的光线。我这才注意打量湖南摄友的穿戴，军用棉鞋、大衣、皮帽，棉手套，相机也穿上保温套。好奇的我问：湖南能买到这些保暖装备。回答：乌鲁木齐。我郁闷。

随着光线的不断变化，湖面显现出不同的效果，更加清晰的看清了野生天鹅的真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天鹅。天鹅泉据说每年有大约两百多只天鹅来此栖息，有成群的野鸭，和睦共处。

天鹅泉的天鹅体型硕大，目测足有十五六公斤有余，毛色雪白光滑、性格娴静、高雅、成双成对，据说多数是一夫一妻制，相伴终生，当失去对方不会再觅新欢，孤寡而终。

记得童年时，看过一部纪录片“天鹅舞”，看不懂剧情环节，就觉得跳舞的美女好美，舞姿优雅，今天真正目睹了原生态天鹅舞，回忆那些舞姿，都能在这舞姿当中寻到影子，这才是天鹅舞的真谛。

当阳光偏西时，家族式的天鹅群，鸣叫着，展开丰腴巨大的双翅，拍打着水面，急速滑翔，在洒满红色夕阳的湖面上，泛起道道涟漪，余辉中冲向天空，鸣叫盘旋，空中回荡着优美的旋律，羽翼煽动着寒风，一样发出沙沙声。

水面的鹅群好似有默契，时时伴着鸭群翩翩起舞，这真不是梦幻，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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