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陈学斌原创散文

　　唐朝诗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大家都会背，很多人还知道这是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剧故事。其实不然，故事是这样的：

崔护是唐德宗年间博陵县的一位高考生，爹妈都是大学教授，龙生龙，凤生凤，小崔学习成绩自然不一般。
　　第一年高考由于忘了带身份证，等把身份证取回来，进得考场，只剩半个小时，文章才起了个头，监考老师收卷了，小崔不出意外的名落孙山。
　　不行，凭俺小崔的才情，不中个状元也得是个榜眼，反正家里有的是钱，在首都租套三室两厅带热水器的房子住下了，来年再战。（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儿死去；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失去）

　　这一年的清明时节，恰逢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屋外桃红柳绿、蝶舞蜂飞、清风微拂、春意袭人。
　　午后春日暖照，崔护摇头晃脑背了一上午元素周期表，“我是氢，我最轻，火箭靠我运卫星；我是氦，我无赖，得失电子我最菜；我是锂，密度低，遇水遇酸把泡起……”被搞得头都大了，咱哥们过节也别苦哈哈了，出去吸点氧去。
于是放下书本，骑上电瓶单车，出城溜达去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苦读不知春已深的崔公子顿觉身心清爽。

　　春风得意单车疾，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春山春水，他恣意享受着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礼物，浑然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走着走着，觉得口渴了，怪只怪出门走得急，忘了带保温杯，深山老林又没有卖矿泉水的，只好找户人家讨水喝了。这时候，就看见一所大house，青砖绿瓦，亭台楼阁，建筑样式古朴端庄，园内花木葱茏，非常安静雅致。

　　崔护就走过去敲门，一会儿，有一个年轻姑娘牵着金毛狮子出来了，隔着铁栅栏问他做什么？崔护红着脸，赶紧把自己春游口渴的事说了一遍。
　　姑娘打开门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就站在桃树之下望着他。解释春风无限恨，惹得小崔心直跳。（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
崔护是风流才子，见姑娘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自然心动，赶紧就找话搭讪。但是姑娘除了告诉他叫绛娘外，再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注视他。（我喜欢默默地被你注视，默默地注视着你；我渴望深深地被你爱着，深深地爱着你）

　　崔护就慢慢地喝水。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姑娘，你家可有钳子、扳手？我的电瓶车螺丝松了，骑不走了。”姑娘找来工具，递给他，崔护望着姑娘的那双手，愣了半天神才接过工具，“指如削葱根”，我只在诗词里读到过，今儿见到了。
　　无论崔护怎样地磨蹭，电瓶车的螺丝假模假样的拆装了几个来回，姑娘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不做声。（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啊，友情天地，我满心欢喜）

最后姑娘送他到门口，弱步生情。崔护还是忍不住地一步三回头……

慢慢地生活回到了常态。崔护的父亲崔教授，给儿子下了死命令，下一季考不取功名就停发生活费，重压之下，崔护逐渐已经忘掉了城南那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绛娘。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桃花又开了。崔护忽然想起了这个姑娘，思念之情，犹如春草疯长。于是骑上电驴子，直奔城南。
　　很快又到了那户庄园，依然是绿树成荫，花木葱茏，春光如醉。好像那一次春日艳遇就发生在昨天。走近院落，里面寂静无声。他隔着盆景墙高呼道：“小生电瓶车坏了，想借个工具一用！”他重复着去年的语言，期盼着渴望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许久都不见少女出来开门，他唤了几声：“绛娘！绛娘！”除了些许微弱的回音外，并无应答之声。再仔细一看，铁栅栏门上静静地挂着一把锁。（树下问铜锁，美人何处去）
顿时，崔护觉得如一瓢冷水浇头，火热的心凉了大半。崔公子枯坐在院外桃花树下．缤纷的桃花瓣落了他一衣襟，仍不见少女归来。
夕阳西斜的时候了，他讪讪地从电瓶车里中取出笔墨，怅然地在铁门上用洒脱的行楷写下七绝一首，这就是开头提到的那首“题都城南庄”。

崔护城南访旧，没能见到绛娘，回家后心里一直放不下来，脑子里不断地问：娉娉袅袅的伊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扫墓？探亲？郊游？甚至是出嫁了？

　　这一日，刚刚考完试，只等着放榜。崔护在首都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闲逛，根本没一个瞧得上眼的美女。真是“春风十里长安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如此一来，他连茶饭也难以下咽。于是，半月之后，他再度往几十公里处的城南寻访。
这次，他熟练地找到了那栋别墅，尚未走近，远远地就听到屋里中传出了阵阵凄凉的哭声，崔护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赶到别墅前。

　　片刻之后，一位中年男子，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泪眼模糊中，上下打量着崔护问道：“你是崔护吧？”
　　对中年男子知道自己的姓名，崔护有些诧异，他点头称：“晚生是崔护。”中年男子一听，悲从中来，哭着说：“是你杀了我的女儿啊！”崔护惊诧莫名，急忙询问：“敢请先生说明原委！”

中年男子涕泪横流，哽咽地述说道：“爱女绛娘，年方十八，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自从去年清明见了你，日夜牵肠挂肚，恨只恨当初也没留下你微信电话，本计划好的跟着我们去美国留学也闹着不肯去，天天就在微信朋友圈里找人，甚至还到派出所报案寻人。
　　她等过了一天又一天，春去秋来，总不见你的踪影，去年冬天得了抑郁症，只好休学在家，我和她妈妈美国公司的工作又脱不开身，她只好暂时跟着姥姥在这里生活。
　　前几天到闺蜜家小住，归来见到门上你所题的诗，痛恨自己错失良机，以为今生不能再见到你，因此不食不语，愁肠百结，前几天，保姆没看住，她便从五楼纵身一跃，已命赴黄泉。”

　　听了这番哭诉，崔护仿佛横遭雷击，一时被震得不知所以。本是萍水相逢，痴心女子竟用情如此之深，怎不让崔护心痛欲碎呢！他呜咽道：“去年路经贵府，电瓶车开不走了，承蒙小姐帮助，日前再来寻访不遇，怅然题诗而返，不料竟竟出了这样的变故，绛娘若死，我也不愿偷生了！”
　　他边说边奔入内室，抱住绛娘的骨灰盒声嘶力竭地呼喊：“绛娘慢走一步，崔护随你而来呀……”

　　这就叫：“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落天尽头。！”

　　 陈学斌，江苏如皋人，全国“三八”书香顾问团顾问，橘州讲坛特邀学者，唐诗宋词研究专家，毛泽东思想研究院客座教授，著名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多部，搜索13755133397（陈学斌原创散文）可看到作者诸多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