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苇的气度</h3><h3> 冬,雪花飞舞,银装素裹。我愿与冬在一起。风,猎猎呼啸,弥漫天际。我愿与苇在一起。</h3><h3> 法国伟大的思想家布莱士·帕斯卡尔那句名言:“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已经形成对朴素的芦苇的严重骚扰。然,芦苇并不知道。实际上即便大风起兮,芦苇却无声响,只是水泊的轰响与雁雀的聒噪;而让语言堆积的白纸城堡显得蔑视一般脆弱、苍老。</h3> <h3> 芦苇,一种很普通的植物,它之所以融入《诗经》和哲学,正是因为它的朴素与平凡。</h3><h3>蒹葭苍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h3> <h3> 苇,伫立水乡湿地,雪域高原,戈壁荒野,毫无张扬,四季更迭,除去绿色、灰色,素面朝天,不屑这浓妆艳抹的世界。</h3><h3> 不是吗,四季,苇,淡定,沉稳,一腔荣辱不惊气韵。冬日它那染了银的容貌,与日月星辰谈笑风生。寒凝大地时,万物凋谢,唯有它不见丝毫生命惶恐与岁月的残忍,举重若轻,挺立着超越人类的思维。而那深入息壤的庞大根系,已经默默酝酿着来年惊蛰的春雷。</h3> <h3> 我,穿行在苇的世界,渐渐感觉到筋骨在拱动,张开两臂,陡然出现了鸿鹄凛然羽翼的光影的晃动,接着,我便有了双脚脱离大地腾空的辽阔与豪爽。苇,给我热血的燃烧,汪洋恣肆的翔飞,那么像我在键盘上空的耕耘与挥霍,却又雪落黄河般细致无声。</h3> <h3> 苇,懂我。那沾染长袍的精灵已随我翱翔苍穹,默默领略我远行的魂灵,春风细雨润无声渗透我的骨髓,于无形中蕴育着我生命怒放的芦花。</h3> <h3> 当我颓废时,懈怠时,逆境时,想到了苇。它的气节,风骨,信仰。纵然有飓风袭来,它会于瞬间匍匐于污泥浊水,然它倔强性情绝无趋附,它会在暂短压迫后霍然昂起头颅,抖擞去枝叶间的泥土,雪花,雨水,还原本来的峥嵘高贵青翠尊严。</h3> <h3> 那片苇很瘦,宅在穷乡僻壤,却拥有着骄人的富庶与奢侈,有种谁与我挣我都不屑。每日里倾听着自己内心诚实的声音,抵御着身外纷繁诱惑,活着本身,已构成一种丰饶。<h3> 有时,也会看到它无限悲凉,却绝无憾恨与顾影自怜,那种低潮间的淡泊与隐忍,分明挣脱了宿命轮回的咒语,不见怨尤,不计得失,不辱使命,葆其卧薪尝胆的大气、长远、辽阔、静穆、丰厚!</h3></h3> <h3> 携带着苇行进在朝圣途中,不诉离殇,视死如归。</h3><h3> 视野清冽,醍醐灌顶,纤纤苇骨,宛如竹简,每一节苇,尚有余温的刻字,正以儒家口吻,如泣如诉,长风化雨,徐徐道来,人生一刹,随遇而安。</h3> <h3> 芦花颤动,不经意之间,花儿散开了,在火红的背景下,飞舞出了它们各自的旋律,就这样漫天飘散着。它们纷飞,如冬日的小雪,却比雪更优雅;它们纷飞,如迷你的小伞,却比小伞可爱;它们纷飞,如秋天的落叶,却比落叶更轻巧。悠然的飘,自由的飘,随着风儿飘入小溪,便作伴友同行;飘向天空,便作唯一的白云;飘回芦苇丛,便作白雪的点缀。<br></h3><h3><br></h3> <h3> 感谢苇,给予我旷世的空灵与启迪;猎猎朔风,吹旺我血脉澎湃文字,颗粒饱满,炙热。我,渐渐化作一苇,驰入渡江禅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