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每天上下班,我和儿子行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过通亭街,右拐,到食品巷左拐,穿过食品巷。每天每天,从儿子三岁半就开始了。</h1><h1> 食品巷,寒亭仅有的几条老巷子之一,这里曾是寒亭的食品厂所在地,巷子就因此得名吧。或许昔日,在那个贫乏的年代,这里曾经是最让人流连向往的地方。</h1> <h1> 我的心目中,巷子意味着又长又窄。这条巷子不算长,也不是很窄。巷子西侧的一排排平房都是住户,很多曾是食品厂的职工。平房大约十几排,矮矮的,有的被住户整成了四合院,小院就更加逼仄。虽小,却充满浓厚的生活气息。这里,让我想到筒子楼,大杂院。院墙上经常缠绕着丝瓜蔓。院内的无花果,石榴树也经常把枝条伸出院墙招摇。最头上一家种着一棵无花果,一到春夏之交,第一茬无花果成熟。哦,那么大个儿,胀鼓鼓的,头顶颜色有点黑红,有的甚至裂开了口,它们或者从叶丛中露出脑袋,或者在叶间若隐若现,巴掌似的叶子怎么也捂不住那饱胀的成熟。馋得儿子,光在车座后头吸溜口水,说,我能够到吗?摘他一个吧!</h1> <h1> 巷子中间有几棵梧桐,到了春天,这些“枯”了一冬的树,忽然会带来一树繁华。春姑娘似乎就藏在它那一天比一天大的花苞里,等到某一天,她们便吹着喇叭展露芳姿,香气馥郁,氤氲整个食品巷,走在这个巷子里,真是迷人至极。最奇特的是正对裕景苑西门的那两棵,紧挨在一起,高挑修长,像极了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两棵树在同样高的位置分叉,伸出长短不一、参差有致的枝条。树冠最后接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半圆,让我想到孔雀开屏。那是食品巷的一道美丽的风景。当一树桐花开放,那是一团淡紫色的霞,让这条略显破旧的巷子变得华丽起来。</h1> <h1> 这里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是钢筋水泥丛中的一处小小的绿洲。儿子曾羡慕地说,他想在这里住,也拥有个小院子,种上自己喜欢的无花果、石榴树,养上一条狗。我也想来这里住,推门就脚踏实地,闻到泥土香,甚至希望趿拉着拖鞋,懒懒散散的,出来倒垃圾。那好像很有生活的味道,油盐酱醋,鸡鸭鹅狗。</h1> <h1> 春夏秋冬,我们一天两个来回,巷子里有儿子童年的脚印。它也随着儿子长大,越来越老旧,路面越来越不平,人们渐渐搬出,这里成了出租屋区。随着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这个巷子,必将成为历史,成为记忆。</h1><h1>如今,它要拆迁了,它真的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住户陆续搬离,几棵梧桐树被伐掉了,甚至有一截树段因为电线长了进去,滑稽地留下一段,吊在电线上,在风中诉说着自己在食品巷的过往。</h1> <h1> 那一墙的爬山虎,在肆意伸展,画了一幅我们看不懂的画。来年,它会继续再画上一幅,那一幅叫做生命的翠绿巨画。哦,来年,来年它还有机会吗?那些在矮墙上电线上还缠绕着干枯的丝瓜蔓,吊着一两个扭脖小丝瓜。再看那两棵树,依然紧挨着脑袋,在商量着何去何从吗?还记得我和儿子给它写的诗:</h1><h1>远远走来香味浓,像是喇叭在呼唤,远远望去像紫雪,家中有她凤凰来!</h1><h1>梧桐虽微木,春来尽繁华。<br></h1><h1>香味漫深巷,自有凤凰来。</h1><h1>诗还在,也许树很快就不在了吧。</h1> <h1> 从没静下来仔细体会过“变迁”“沧桑”的真正内涵,却在不惑之年找到了一点感觉,就越发地理解为什么人会怀旧,会恋家,老人会在夕阳里静静地回忆从前。也许,这就是生活,仔细咀嚼,慢慢回味,所有的过往,穿行在我们的生命旅程中,或长或短,或深或浅,虽渐行渐远,却让我们的生命更加丰富多彩。</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