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 老家万荣农村的土炕很大,是用泥坯和土坯铺筑的,既稳固,又养人。土炕下面有通道,夏天睡土炕凉爽舒坦,冬天在土炕下面烧把柴火滿炕暖和,老祖宗发明和传承下来的土炕真是四季宜人。</div><div> 我结婚时就把媳妇娶到了土炕上。那天晚上土炕上滿是闹洞房的年轻人,大伙挤呀闹呀,非要曾在村剧团当过演员的新媳妇唱一段儿,一句带着乡土味儿的曲儿出口,小青年们叫好声不断。</div><div> 睡土炕的女人结实。那时侯,我在县城工作,薪水仅38.9元,除去每月伙食开销就所剩无几了。为了生活,媳妇除了给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外,还要养猪喂鸡的搞副业。现在想起来,那时觉得在土炕上数钱是最开心的事儿,或是我把工资拿回家,或是媳妇挣的苦汗钱,我俩便坐在土炕上美滋滋的数钱,数完了媳妇踮起脚尖压到炕板上的箱子底下,我们这才甜蜜地进入梦乡。</div><div> 睡土炕的女人能干。媳妇挣工分干副业,还能“革命生产两不误”,几年工夫她给我生了三个儿女。一家五口人在大土炕上,媳妇教歌,孩子嬉闹,简直就像喝一杯上帝酿造的葡萄酒,令人心都醉了。</div><div> 睡土炕的女人手巧。媳妇用直通土炕的尺八大铁锅蒸的馍一下锅便香气四溢,在土炕前搬个小餐桌,一家人围成一匝,刚出锅的热馍,就着蒜香扑鼻的砂锅酸菜和泼上油辣子的咸韭菜,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食了。</div><div> 后来我提了干,媳妇按规定转为非农业戶口,孩子们也都跟着进了城。一下子要离开睡了多年的土炕,一时感情上还不好接受。搬家的汽车鸣号催促,媳妇还坐在炕沿上磨蹭着不愿离开,眼窝里噙着泪花,嘴里喃喃自语:“保不准以后还要回来哩。”</div><div> 后来每次回老家,媳妇总要把土炕清扫一番。她一笤帚一笤帚地扫得很认真,仿佛要把这尘封的土炕记忆扫进自己的心里。望着她,不由人心里酸溜溜地。</div><div> 呵,土炕!抹不去的乡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