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江南雪，静等到如今

朝华夕拾

文字/朝华夕拾

图片/来自网络

北方早已冰天雪地，南方仍然毫无反映。也就是从过了腊八开始吧，江南的老天爷才进入下雪的“酝酿期”。这几天，寒风特别凛冽，冷风夹带着细雨，阴沉不见天日。而在浙西边陲的江山小城，人们从气象预报中得到比较可靠的消息：要下雪了。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下雪，本是正常的自然现象。然而，今冬江南的人们心理上好像都患了等雪“焦虑症”，似乎大家都在期盼小城能尽快下一场大雪。就连我等年过大半百的，竟然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种等雪心理，不知是否正常了。大家都翘首以盼，都互相问雪，更有性急者干脆在朋友圈里上演去年的雪景视频，惹的人们一惊一乍的。等待江城飘雪，期待“雪”染的风采。看来，等雪真的成了人们的一件心事了。

24日晚，从杭州的朋友圈里转来这么一断微信段子：“雪已到浙江上空，正在办理相关进城手续，可能还稍微需要点时间，正在审核大雪身份证，进城许可证，进城申请报告，大雪证明书，进城缴费证明，行车路程路线规划书，保险单，年检审核表，好不容易盖完章了，一看今天不早了。雪说，太麻烦，不来了，晚上看情况[偷笑]”瞧，想像还是挺丰富的。

瞧，到了衢州，微信朋友圈里又改写成衢州版本的等雪段子了。

第一次发现，小城居然开启了全城等雪、全民等雪模式。既如此，则等之吧，也好，让我也体验一番静等初雪的滋味，想像一下等雪的心境，遥想一回下雪的情景吧。

我想，即便是全城等雪，同是等雪人，等雪的心境也不同，乐趣也不同。

农民等雪，等的是一个“瑞雪兆丰年”。一场冬雪，就是来年大地丰收的预兆。民间有谚语，“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睡”、“小雪雪满天，来岁必丰年”、“腊雪盖地，年岁加倍”等等。

这些说法当然是有科学道理的，因为冬天下了一场大雪，田地上就像盖上了一床大棉被一样，地里热量不易散发，从而保护越冬作物不冻坏。当雪水融化时，就渗透到泥土里，越冬虫卵大部分就会被冻死，下年的害虫会相对减少，有利于农作物生长。民间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由此而来。

文人等雪，为的是妙笔生花写出风花雪月的文章。有人写过，雪花是时间写给冬天的一封情书，片片晶莹都是甜蜜，雪花是时间许给生命的一个归属，片片晶莹都是幸福，雪花是我发给你的倾诉……这是一种多么浪漫的情怀，一种富有诗意的雪景，一种美好理想的状态。

　　

文人眼里，那纷纷扬扬的落雪是有情调的，是有诗意的。我还读到有人给冬天写情书，“你是冬天的眼泪，久违的你总在百花调零，万木皆枯的时节，纷至沓来，迎空挥洒冰冷的激情，低头倾诉封冻的心语。我盼望你的到来，却又希望你不要到来，或者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你的到来总是预示你的离去，生命的倒计时从你飘然落地开始，也许，还未落下你已如水般的融化，化成一汪清清的水，转眼消散于空际。”

　

文人们想像，并在心里进行无数次的构思，构想雪落枝桠，喀吱作响反衬的静谧；构想晶莹剔透的雪花，折散万千光芒落寞；构想香消玉殒，暗淡冰清玉洁的感伤。文思细腻，言丝缝合。却始终不能穷尽言辞来极致落雪飘散，消融的美丽。

小孩等雪，等的是雪人和雪仗。这是每个人童年的必修课，估计没有哪个小孩没玩过。我的老家离村中心较远，那时冬天大雪一来，兄弟三人自己堆雪人，互相打雪仗，只有在学校，才会更热闹。老师也会参与进来，师生合作，人多力量大，所以校园里的雪球是滚的最高最大的。

记得每年的雪天，都是小孩子学生娃最开心最有趣的时候，堆雪人还不过瘾，打雪仗才会刺激。先是岁数大点的开头，往年龄小的身上打去，引发了一场你追我打的热闹场面，小学生中学生之间，经常会展开一场激烈的雪战，结果是大家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什么冰冷的感觉都没了。这是农村孩子们最难忘的经历。

后来生活在城里，发现城里的小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大人往往担心安全问题，一般只许堆雪人，不许打雪仗的。这样的管教，让小孩子失去了撒野的机会，更无法体验其中的乐趣了。我想，一个没有历经过雪人雪仗的童年，是算不上真正的童年的。

而我，一个早已年过半百的人，对家乡的雪景早已司空见惯；又非文人墨客，也不会附庸风雅，更谈不上是赏雪，只知道雪大雪小，会不会造成雪灾。那还在等什么雪呢？

这回，自己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也许有从众心理，有氛围影响，抑或有农村情结，农家子弟农村长大，对农作物的收成比较关注，希望瑞雪真能兆丰年。希望的田野，丰收的年景。兆丰年，才是农民兄弟美好的愿景啊！或许这是我等雪的一点缘由吧。

农民最担心的是暖冬，要是冬天只有冷没有雪，这样的年景就不好，次年的虫害肯定会严重。当年我在家务农时，曾经就经历过。那时，挂在父亲嘴边最多的，就是一句“要是去冬下场大雪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和病虫害打交道了”。后来，我终于懂得冬雪的重要性了，这冬雪是庄稼之宝，是农民所需啊！只有一场冬雪的到来，才算完成冬日的期待。

26日早晨，早起的人们发现小区的车上有雪了，一层薄薄的小雪，虽不是自己想象中和想要看到的那种大雪美景，但终算等来了，这2018年的第一场初雪啊，那么细小，那么洁白，那么无暇，那么不起眼，没有声张，也没有声势，温温柔柔悄无声息地散落于田间地头花园菜园，怕惊扰了这座小城，怕影响了人们休息。初雪虽小，对等雪的人们已有不小的惊喜了，一些年轻车主在小车玻璃上画出的那些“2018下雪了，2018我来了”！的雪印就是欣喜的标志。

当然，人们对这点小雪还是不满意不过瘾，还在继续期待想像中的皑皑白雪，鹅毛大雪，期待能看到一个更加壮观的冰雪世界，一幅更加美丽的雪里江山！

已经等了两三天了，想像中的大雪还是迟迟不见雪影。原来，大雪也是偏爱在杭州的，这些天“雪西湖”已经美的不得了。朋友圈里人人都在爆晒西湖雪景，杭州的美友们也在大做雪景美篇，让我只有羡慕的份。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信这个冬天是不会让人失望的，不会只有冷而没有雪的。因为这是一个美丽的等待，也是一个兴奋的等待。

然而，有人等雪有人忧。每当雨雪冰冻来临，各级政府和部门就严阵以待了。在预报下雪的同时，就下发抗击雨雪冰冻的紧急通知，动员部署，农业、交通、旅游、公安交警等相关部门的也纷纷出台应对方案措施，雨雪冰冻容易导致灾害损失，毕竟人民的利益是至上的。

等雪又让我忘不了当年在农业和交通两个部门的艰苦经历。记得印象最深也是最为担心的，就是每年的雨雪冰冻了。八年前，我在农业部门时，正值浙江农业“两区”建设拉开了序幕，各类农业园区，大小设施大棚遍布江山农村田野。那时只要下大雪，我们第一时间就要给每位农业主体发布农业抗灾应对措施，我们的农技干部就要连夜奔赴农业园区一线，指导帮助他们除雪排水。记得有一年，我们干了一个通宵，虽然冰天雪地，但个个干得热气腾腾，脸红耳赤。看到农民兄弟没有造成雪灾损失，自己也就不觉苦累了。

几年后到交通运输部门，最怕的也是下雪，雨雪冰冻往往会造成公路积雪打滑，影响国省道通行，而保畅通是我们交通人的第一责任。特别是一些山区公路，邻水邻崖路线长，山区气温低，积雪冰冻速度快。灾情就是命令！这些年的严冬，我们都战斗在抗击雨雪冰冻的第一线。那一辆辆铲雪车，一袋袋融雪盐，一把把长铁锹和一个个忙碌身影，正因为有了交通公路人不畏风吹雨打，不畏风雪严寒的铲雪保畅，破冰前行，才保障了公路的安全畅通，车辆的平安回归。

雨雪冰冻最艰苦的，要算电力部门了，有时遇上大雪封山，灾情重时会杆线压断。这时，哪怕是再远的地方再偏的高山，都要及时去抢险的。每年的抗击雪灾，看到他们冒着高杆架线的危险，顶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冰雪在抗修，我是十分敬佩的他们的。

一场大雪，一场考验，

雨雪冰冻，众志成城。

没想到，等雪赏雪的背后，还会发生这么多感人的故事，还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壮举。

等雪，多半是带着对美好雪景的憧憬和向往，在我们这样的山区小城，虽然没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阔场景，但也有山区的“林海雪原”和平原的“银装素裹”。这种雪景的确也是至美的。

等雪，等来的有时并非都美好，有时与美好刚好事与愿违。比如，当美好遇见危机，当雪景变成灾情，这样的等待，就不是人们所期望的了。

由此，让我联想到不仅“幸福是奋斗出来的”，美好更是奋斗出来的。

静等初雪，本来是一件浪漫的事，却让我等来了念想，回忆了过去，找回了童年，重温了责任，记住了担当。

一朝江南雪，静等到如今。

一场久违雪，难以如人意。

要是雪能下的大一些就好了，我会在下雪的夜晚，约上挚友，不顾风雪交加，围炉夜话，煮一壶茶或温一壶酒，就着火炉微弱的光，细细品味，笑谈人生……

静等初雪，不管你来与不来，我都会在内心一直等待着，等待那迎春雪花漫天飞舞，飘向山川大地，飘向希望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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