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寂静

素素

试想，如果好友没有选择在千灯定居，我和千灯是不会有半点交集的。论名气，它远没有同里或乌镇的名头响亮，甚至在此之前我对他闻所未闻，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她不够美丽的理由，寂静如她，只是温柔的牵了牵我的衣角。

印象里，江南一定要和杏花、烟雨放在一起才有味道，小镇中杏花摇曳，细雨斜飞，江南的影色茫茫，旧墙斑剥，不用入诗，就有了水墨的味道。可是当我站在她的脚下，我才发现，夜色里的江南也毫不逊色。我和女友是在晚上十点自驾到的千灯，夜色中的千灯行人不减，灯火通明，这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扬州，想到了夜夜笙歌的秦淮河，他们曾经也是不眠的吧？

不过秦淮河的脂粉气到底重了些，千灯没有秦淮八艳，倒是出了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顾炎武，所以千灯比扬州更稳重，更阳刚。这是一个被外来人口过分融合化的城市，本地人口五万，外来人口七万。多么庞大的数字，被千灯包容接纳，他们携带着各自的文化背景在千灯这块土地上交汇融合，繁衍生息，使原本就有着两千多年底蕴的千灯更加恢宏大气。

靠近它，再去了解它，并不晚。这是一个拥有2500多年历史的古镇，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少经战乱，所以保存得相当完整。历史的劲风吹过，文化积淀已经成为一种烙印流淌在了古镇人的血脉里。镇上保留着堪称“中国第一当”的余氏典当行，明清石板街为“江南一绝”，顾炎武故居、秦峰塔及顾坚纪念馆与民居参差错落，水乳交融。

早上，女友还在睡梦里，我就独自一人拎着相机出了门。清晨的小镇古朴安静，优雅的气质是由内向外散发的，没有高声叫卖的声音，人们活的细致而从容。几位闲聊的阿公，一位提着菜篮的阿婆，还有几个跑着穿过桥头的少年，几乎看不见商业化的痕迹，他们成了我镜头里鲜活的风景，让我庆幸且惊喜。

桥尽路现，左转，就来到了千灯有名的石板街，这是号称江南第一街的石板街。始建于南宋，明清时延伸修缮；民国三年又以重金聘名匠修缮，遂成江南古镇保存最长、最好、最完整的石板街。

石板面上是人行道，板下是下水道，沿街临河，与每家每户的下水道及河滩均相通，是优良的排水系统，即使暴雨倾盆也排泄畅通。石板街所用条石均宽均长，稳固且耐用。加之古街狭长，屋檐相对，天然形成一线天。走在街上，青石绵延，不下数里，古韵悠悠，神思疏离。那时，再用另外一双眼来看千灯，也就不足为奇了。

沿着石板街一路向前，便到了“顾坚纪念馆”，这里有用于昆曲表演的古戏台，来千灯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昆曲的发源地。原来我只知道2500年来从千灯走出了爱国学者顾炎武，却不知道在这儿诞生了“百戏之祖”的昆曲，更不知道顾坚才是昆曲的鼻祖。所谓不知者不怪，大千灯近三千年的文化底蕴不光造就了顾坚，更造就了他气度非凡的胸襟。

所以千灯不浮夸，不聒噪，她安安静静独守着自己的本分，柔媚有余，刚正不阿。静一点也无妨，从顾炎武之后，这里历来安静。江南太嘈杂了，不够沉淀。所有的文化都是打着商业的幌子，只有千灯是最先低下头沉思的，不商业，不市侩，它是几个为数不多还保持着原貌的古镇之一，它还是纯正的水乡，只是未来，他是不是，未可知！

因为行程的关系，我在千灯只逗留了一个早晨的时间，匆匆奔来，又惶惶而去。只内心一片宁静，似乎一无所获，又似乎富可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