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年味

吉祥如意石头画

我们买了新房子之后，按照当地的习俗，要连续在新房子里过三个春节，所以我们不得不在城里过年，在城里过年与在乡下老家过年气氛实在是相差甚远，简直是一点年味都没有，只是我们一家三口做够八道菜吃个饭了事。于是我一到年底就开始回忆起那些年回老家与公公，婆婆，哥哥，嫂嫂一起过的春节。

按照老家村上的规矩，凡是村上的男人都要带老婆孩子回老家过年，除夕晚上，村子要统一举行祭祀活动。我们一般会选择除夕那天早上坐车回家，从城里回到乡下，大约两小时的车程，婆婆由于做了几十年的鞭炮，受到火药的推残，老了落下了病根，手脚得了类风湿，求医几年未果，手指头不管春夏秋冬都有点肿，而且冰凉冰凉的，一下水就烂，所以做不了年夜饭，年夜饭只得由我们自己做，但婆婆会提前吩咐公公买好菜，鸡，鸭，鱼一般都是自家养的，腊鱼，腊肉，婆婆一般提前十几天就熏好。除夕那天，我们早早地吃完中饭，然后就开始各就各位张罗年夜饭，丈夫有三兄弟，丈夫排行老三，大哥业务广，事务多，身兼数职:村干部、包工头、司机、老总等，所以除夕这天只能负责发号司令:“你们要帮助父母搞年夜饭呀”。发完令就走开了。大嫂厨艺不错，但年底事多，不会亲自上场，一般会派侄女过来打打下手，侄女倒是乖巧勤快。二哥一般负责贴春联，如果你以为贴春联是个美差事那就大错特错，不仅要贴三兄弟及父母家的春联，还要负责贴村里堂屋的春联，还得接上电线挂好灯笼。贴春联还需熬上一锅浆糊。堂屋的春联又大又长，里外三幅，很高，得爬楼梯才能贴上。二嫂每年回来负责打牌。

勤者多劳，一点也不假，婆婆虽不能亲自动手，但还可以担任厨房技术总监一职，丈夫是执行总监兼总厨，主要负责杀鸡，宰鱼，洗猪肚，炒菜。说到这，有人肯定问我负责干啥，哈哈，杂务总监，什么是杂务总监呢？主要是提提水呀，老家没有自来水，洗洗菜，辣椒，大蒜呀，洗洗碗筷呀，最最重要的任务在后面，婆婆每年都要做酿豆腐，米粉鸭，糖油粑粑。而婆婆又不能亲自动手，这任务自然落我头上。别小看这可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为什么艰巨呢？主要是数量多，酿豆腐得酿一脸盆，糖油粑得做一大脸盆。

酿豆腐怎么做呢，就是把泡好的糯米加葱花加调料加肉末，填入大油豆腐肚子里。然后再蒸熟。

糖油粑粑可是个技术活，婆婆会亲自把关，丈夫负责烧柴火，把油烧热，我与侄女负责把水磨湿糯米粉搓成丸子，婆婆负责指挥炸熟，上糖。

至于米粉鸭，全程由丈夫负责，做法在他脑子里，我暂时不知，哈哈。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小孩子们负责做什么？哈哈，小孩负责吃，喝，放花炮，搞气氛。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村里长者会在堂屋门前摆一张桌子，点上蜡烛，点燃纸钱，再用案板端上鸡肉，猪肉，鱼肉，家家户户带上鞭炮，先携带孩子进堂屋内祭拜神灵祖宗，再到堂屋外祭拜神灵，然后放鞭炮，就各自回家吃团圆饭，一大家子边吃边聊，聊来年的打算，聊孩子的趣事，家长里短地聊得开开心心的。吃完饭，大人们就相互串门，爱上哪家上哪家，每家都准备了糖果迎接，组织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电视的看电视。

孩子们吃完饭不约而同地来到堂屋前的一块大空地，各自带上花炮，至于花炮那花样品种就多了，老家本来就是生产鞭炮的基地，再加上二嫂哥哥又是做烟花生意的，每年二嫂都会带几大箱子花炮回来供孩子们玩，论玩花炮，孩子们那气势和劲头完全不输当年打日本鬼子，孩子们站成一排，各拿一根冲天花炮，对着不远外处的水库或小山坡，一阵猛烈射击，直冲得尘土飞扬，烟雾燎绕，吓得鱼儿心惊肉跳，就是哭不出声音，树木也吓得瑟瑟发抖……

这两年，大哥也把房子买在广州，再也没回老家过年了，村里年轻人都在城里买了房子，村里的老人也走了不少，婆婆今年也走了，老家再也不是从家的老家了，冷冷清清的，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年味了，再也回不去了。

希望那些走了的老人家在天堂能够快乐幸福吧，希望婆婆在天堂过的第一个年也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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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自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