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奇老爸 / 马鸿飞

李雪兰

<h3>  如果我问同学们,什么是高中?什么是青春?我想,一定会有好多同学说:“高中和青春,那不就是高楼绿荫间的书声琅琅,踏春郊游时的歌声嘹亮,生日聚会时的彻夜狂欢吗。”是的,这确实是我们的高中,我们的青春。不过今天,我想给大家讲讲我老爸的高中与青春。</h3> <h3>  我的爸爸或许有些同学知道或是认识,他在漳县一中任教已经二十年了。呵呵,他任教的时间比我的年龄还要大呢。</h3><h3> 茶余饭后,爸爸常会给我和妈妈讲起他以前的故事。不,与其说是故事,倒不如说是一段传奇,一段发生在我爸爸 —— 这个农村孩子身上的传奇。</h3> <h3><font color="#010101">  1974年,我的爸爸出生在金钟,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在我爸爸的叙述中,我能给他的家庭唯一打下的记号就是贫穷,除了贫穷,实在没有适合这个家庭的词汇了。矮小的土坯房里挤着一家五口人,家里没有一件电器,就连简易的木制家具都是爷爷亲手做的。为了养家糊口,天还没有亮,爷爷就会带着年幼的爸爸走好长的山路去背椽(修房子用的木头),奶奶也是老早老早的起来就和大家一起去挖野菜、草药来补贴家用,即便是这样,家里的日子仍然过的十分的窘迫。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念过几天书的爷爷知道知识的重要性,虽然家里一贫如洗,他还是把爸爸送进了学堂念书。</font></h3> <h3>  那年,我爸爸考入了漳县一中,可是对于一个农村学子来说,离家上学谈何容易?入学前一天的早上,爷爷就和村子里同时考上高中的学生家长,借了辆架子车,装上柴火、干粮、被子等生活必需品从金钟开始往漳县县城拉。等挥汗如雨徒步县城,天已经快黑了。爷爷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去给爸爸他们找宿舍了,他们从西桥头一直问到了董家庄,都没租下合适的房子,为啥呢?不是因为没房,而是因为没钱啊!好不容易找了间不到八平方的屋子,把价钱使劲品的便宜一点,三个农村娃就挤着住下了。</h3> <h3>  说实话,一个人住惯了一间卧室的我,是很难想象当时我爸爸在那样的蜗居是怎样生活的。</h3><h3> 听爸爸讲,当时他最羡慕的就是城里的同学了,因为在早读课后,城里面的孩子或是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孩子就会到校外买两毛钱的回回饼子吃。对于我的爸爸来讲,当时,那两毛钱的一个饼子就是奢望。说不饿、不馋更是不可能的,但没办法啊,只能偷偷的看着那些同学吃馍馍。有个别同学特有心眼,专门拿着个饼子故意在我爸爸还有其他一些家庭窘迫的学生眼前大口大口的吃,就像在有意炫耀、挑衅。</h3> <h3>  上午的课上到一半,爸爸的肚子就打起鼓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赶紧回到宿舍做饭。他的饭特别简单,先洗两个洋芋切成小块在水里面煮着,然后开始和面,和好后或切成条,或揪成面片往锅里下,最后拿起油瓶,往锅里滴上一两滴,一顿有油水的饭算是做成了。</h3><h3> 爸爸说他一学期一共吃一斤油。做一次饭,做半锅也吃完了,做满满的一锅也吃完了。那爸爸为什么不选择每次做一锅饭痛痛快快的吃个饱呢?舍不得啊!没钱买菜就罢了,而许多时候,想想爷爷奶奶在家里苦着农活,自己却白吃白喝,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往往是多和一点面也舍不得,一次就和拳头大的一点,根本就吃不饱。每逢冬季,用的煤油炉害怕烧热水费煤油,他便在冰冷刺骨,甚至有冰块的冷水里洗洋芋做饭。</h3> 时间是有限的,吃过饭后,便急急忙忙去学校,可是大家都知道,没有油水的饭根本不顶饿,晚上回到宿舍后,爸爸早已是饥肠辘辘,但是又能怎样?饿了也没办法啊,宿舍里连馍馍渣都没有。<div>  那时候爸爸经常在夜里做的梦就是所就读的漳县一中搬迁到了金钟,他常常在梦中开心,终于不用住校了,终于可以回家吃顿饱饭了.........毕竟是梦,醒来后见自己还是躺在城里的宿舍里.......那是一个个多么无奈,又多么令人心酸的梦境啊!<h3><br></h3></div> <h3>  那时候,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爸爸和几个老乡同学因为实在饿的受不了,有时候就会相约去偷别班的同学桌屉里的馍馍,爸爸胆小不敢去偷,于是,他的任务就是放哨。如果有人过来,就负责报信。许多时候,他们偷到的馍馍是干的,有的馍馍放的时间长了,上面落满了土,甚至还长了斑斑点点的霉菌,因为饿的实在受不了了,爸爸他们管不了那么多啊,就吹吹上面的土,扣扣发霉的地方把馍馍都给吃了,多数时候还会被班主任因为不上操而逮住臭骂一顿。</h3> <h3>  上高中那会,穿衣最流行的就属我爸爸了,为啥呢,非主流啊,一件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补丁,还是各式各样的颜色,屁股上还有俩特别大的补丁坨坨,一双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黄军鞋底子已经磨透了,天晴还好一点,只要天一下雨,那鞋,穿上去就会进水。冬天,床上没有电褥子,他往往是和衣而睡,半夜里常常被冻醒。有时我就在想,那时候咋就没校服呢?如果有校服,我爸爸能买起吗?爸爸穿上校服是不是很帅?这就是我的爸爸,以清贫为代言词,吃不饱,也穿不好的爸爸。</h3> <h3>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熬夜看书等诸多因素,导致爸爸身体一直不好,最危险的一次是,有一天中午爸爸去上厕所,在起身的时候晕倒在了厕所里,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那天夜里他耳朵流血了,清晨醒来后枕头上淌满了血,因为没钱看病,就到同学那借了三块钱买了两幅中药吃上草草了事,以至于爸爸现在耳朵还会隐隐作响,落下了永久性的中耳炎和神经衰弱的疾病。</h3><h3><br></h3> <h3>  爸爸给我说,那个时候的他,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学习了,对于现在的同学们来说,这是多么骄傲的回答呀,但对于那个时候的爸爸来说,又透露着多少的心酸与无奈。爸爸说,那时来自农村的孩子家里普遍困难,城里的同学看他们就像看空气一样,唯有学习好,才让他稍微感觉到自己还不是很差劲。</h3> <h3>  高中时光转瞬即逝,对我爸来说,最为“黑暗”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因为就要高考了,高考前,爷爷托人带给了他十颗鸡蛋,让爸爸补补身体。而高考前夕,爸爸也第一次去了菜市场买菜准备“改善一次生活”。你没有看错,是第一次去菜市场买菜,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买菜。到菜市后,爸爸买了两根辣椒,一个西红柿,一共两毛钱,回家后看着篮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的十个鸡蛋,再想想自己只是个消费者,爷爷奶奶在家那么辛苦,自己不该吃那么多鸡蛋,所以爸爸愣是忍住了,只取了一个鸡蛋,做了一顿高中三年来最奢侈的一顿饭,然后就踏上了高考的征程,每当爸爸说起自己没舍得吃而最终又带回家里的那九颗鸡蛋,他的眼睛里便会泛起晶莹的泪花。那个年代的艰苦生活锻炼了他,同时也成就了他。</h3> <h3>  高考的三天很快就过了,7月24号出成绩的那天,爸爸老早就骑着那辆烂自行车,从金钟赶来,坐在教育局门口等成绩,中午到了,爸爸身上没带一分钱,也没有一块馍,但车还迟迟未到,没办法,忍,除了忍,又还能咋样呢。下午四点五十,取成绩的车缓缓开了过来,一大帮考生涌了过去,等把成绩贴好后,瘦弱的我爸都不知道挤哪去了,颇有一种,人潮汹涌,你在何方的意境。</h3><h3><br></h3> <h3> 等到我爸挤到半中央,有出来的同学告诉他“这次考的不错啊,第二名。”我爸还不信啊,认为是同学逗他呢,又继续挤,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因为近视还看不清楚成绩单,趴那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名字,确实是第二。当时我爸就懵了,回过神来后挤出人群,自行车一蹬啥都不管了就往金钟骑,走到半路里还下起了大雨,但当时的我爸心里哪还有雨不雨,饿不饿的概念啊,骑着车子像箭一样的往家里赶。</h3> <h3><font color="#010101">  回到家后,天已经彻底黑了,奶奶外出挖草药还没回来,爷爷在家里煮蕨菜,看到爸爸来后连忙问,考的咋样,爸爸喘着粗气回答道:“489分,全县第二名。”爷爷当时还不信呢,认为爸爸不可能考那么好。爸爸说: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想到爸爸自小老实,从不撒谎,爷爷才算信了他。一个月后来自西北师大数学系的通知书来了,一直送到家里面爷爷的心才算彻彻底底落了地,他抽了口旱烟幽幽的说道:“娃争气,娃没给咱丢人,书没白念啊。”</font></h3> <h3>  爸爸没考上大学时,庄里人都戏称爸爸为“大学生”,当爸爸真正考上大学后却没人那样叫了,说还是爷爷家的风水好,娃娃才那么有出息。谁都不知道为了考上大学,爸爸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h3> <h3><font color="#010101">  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我的传奇老爸并没有选择去别的城市,而是回到了母校。后来,娶了在文化馆上班的我妈,再后来生下了我。年复一年,他以播种者的身份继续耕耘在这片给了他酸甜苦辣,并成就了他教书育人诺言的热土上,一年,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font></h3> <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梭</p> <p class="ql-block"> 瞧,这父子俩</p> <h3>作者简介:</h3> <p class="ql-block">  马鸿飞,出生于2001年3月24日,爱好播音主持、摄影、视频剪辑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