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鸡蛋花”开

linhai～✨嚞🌛

文/linhai

图/linhai

去年冬天，在圣地亚哥植物园遇见一种花。英文名："Plumeria rubra "。

高大花树上，一簇簇花，五六朵挤挤挨挨在一起。那花瓣儿，像雪一样洁白，白得耀眼；中间的花芯却是黄色的，淡淡然，透着高贵。

可我竟粗俗地想象着，这花多像煮熟的鸡蛋，好似蛋白包裹着蛋黄，很是诱人。

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花，只是感觉它美得精致，看上去不像真的；摸起来，肉肉的，软软的，凉凉的……令思想不健康的我浮想联翩。闻起来呢，那花香清雅，真的好闻，萦绕不散，从鼻翼入，却游走于唇齿之间。

离开时，那花儿早已开满了脑海。

今年五月，我又看见了这种花，是在costco。花树不大，一尺见长，有形有样，每盆花都有三个枝叉，叶阔垂密，娇翠欲滴。一看就招人喜爱。

妻子挑得格外仔细。什么叶呀，要没暇疵；枝呢，要有层次；型呢，还要好看。终于相中了一盆，再看价格，27美金。

天呐！这可是在Costco（需要花100美金入会费，才能享受这里超低的物价），即便如此，在美国这也是价格不菲的花，妻子还是买下了它。

回到家中，妻子上网查了下这花的习性，才知它的中文名字竟和我这个粗俗人想一块儿，真叫"鸡蛋花"。

此花原产于南美墨西哥，性喜阳光、高温、湿润，花期长达半年，耐旱。

鸡蛋花的花语是孕育希望，复活，重获新生。妻子觉得它的寓意好，对它也格外上心，只要有阳光，总要搬到小院里晒晒。

转眼七月间，我们搬了新家，还没来得及住热乎，工作签证到期了。

妻子临走前，把花狠狠地浇了个饱，生怕回国后渴着它。此时的花树，已婆婆娑娑地快要含苞待放了，可惜看不到它花开的样子。

回国办签证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再加上琐事羁绊，耽搁日久。

妻子在美国时，总是惦念着国内的家，回来后，又开始惦念起美国的家。我知道她无非是惦念那些花花草草。有时候浇着花，她会莫名地问起，那盆鸡蛋花该开了吧？

我说，是啊，一定开得很美。

可是，我的话反倒让她叹息起来，说那花没准已枯萎了。我心里也有一丝不详的念头，可又一想，那花不是挺耐旱的吗？

等到处理完国内事情，返回美国家中时，第一眼看见那盆鸡蛋花树，不禁大吃一惊，曾经枝叶繁茂的树，竟然只剩下三根光秃秃的枝叉，花盆周边落满了寂寂的枯叶和落英，好似一片伤心的落泪。

妻子心疼地哀声连连。她放下行李，赶紧给它浇水，一遍遍地浇啊浇，她想让这干渴的花树喝个够。

我暗想，这花还能有救吗？

一周后，奇迹发生了，一根枯枝上居然冒出一枚小芽儿，尖尖的，嫩嫩的，泛着浅绿，怯生生的样子。

妻子欢喜地说，它还活着，赶快把它搬到阳光好的室外晒晒太阳吧。

黄昏的时候，妻子又说，赶紧搬回来吧，别丢了。我嘲笑妻子小心眼，想想初来美国时，新买的手机丢在UBER上，人家还不是照样送回来了吗！那像你想的那样？"

当我不以为然地打开门时，人一下懵了，怔住了，那盆花不见了。

妻子把我狠狠地数落了一顿。我懊悔地思忖着，该怎么办呢？我猜想：这老美肯定是误解了我把花放在外面的意思了。我知道他们喜欢领养遗弃的猫啊，狗啊，或许看见丢在室外的花，也以为不要了，拿回去领养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道："亲爱的邻居：放在走廊里的那盆花，它渴望阳光，不是被丢弃了。希望您不要误解，请看见这个留言，把它送回来吧。谢谢！"我把留言条贴在走廊电梯口醒目的地方。

一上午过去了，那盆花依然杳无音讯。妻子失望地说，算了吧，我们再去买一盆吧。我心里闷闷不乐，悻悻而去。

我们在梅西百货和几家大型超市逛了一下午，始终没见到卖鸡蛋花。妻子最后买了盆KALANCHOE，中文名字叫"长寿花"。花朵极小，繁密，鲜亮，色泽淡黄，有点像鸡蛋花蕊的颜色。

捧着这盆小花，一路说笑，似乎忘了鸡蛋花丢失的不快。

快走到家时，妻子突然让我猜，说那盆花是否送回来了？我噗呲地笑出声，说道，哪能这么快呢？可又一想，不对啊，妻子前脚刚说不要了，后脚咋又惦念上了，唉！这女人心啊……！

回到家门时，华灯初放。门旁边，不知什么时候，那盆鸡蛋花已悄悄地回来了。暗夜里，我仿佛是一个参禅者，似乎闻到一种互通声息的花香，好像又看见那花儿开了，我似乎懂了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