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毛泽东与才女杨开慧的“红色生死恋”

伍旭东

<h1>  <font color="#191919">1930年11月14日,杨开慧被押上长沙识字岭那个有名的刑场时,她面朝行刑队的枪口竟露出了微笑。她微笑着眺望的方向,正好指向井冈山。那天,距毛泽东37岁生日,仅相差42天。可惜,她再也不能给心爱的丈夫送上生日祝福了……</font><font color="#167efb"><br></font> <b> —— 引 子</b></h1> <h1>  众所周知,毛泽东不仅是伟大的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哲学家、书法家,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诗人。<br> 作为诗人的毛泽东,一生吟诗作赋,大多是抒发自己的宏伟理想、远大抱负,展示自己的雄才伟略、坚强意志,既激情昂扬,又霸气十足,让人难以窥见他柔软而丰富的内心世界。<br> 其实,在毛泽东的诗作中,不乏像“不抛眼泪也无由”“热泪欲零还住”“泪飞顿作倾盆雨”“斑竹一枝千滴泪”这样缠绵悱恻的诗句。<br> 没错,那是他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吟。<br>  从1920年到1961年,毛泽东在40多年时间里,共为爱妻杨开慧作过三首半诗词,分别是——</h1> <h3><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虞美人•枕上》(1920年)</b></h3><h3><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贺新郎•赠杨开慧》(1923年)</b></h3><h3><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蝶恋花•答李淑一》(1957年)</b></h3><h3><b><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七律•答友人》(1961年)</span></b></h3> <h1>  仔细品读,字里行间,爱意浓浓,足见夫妻感情之深。</h1> <h1>  为什么说是三首半呢?<br> 前三首词肯定是专门为杨开慧而作,这已没有任何疑义。而对于第四首诗《七律•答友人》,世人绝大多数都以为是毛泽东赠送周世钊、李达、乐天宇三位友人的,跟杨开慧没有关系。<br>  这其中的玄机,其实只有毛泽东自己最清楚。</h1> <h1>  据曾当过毛泽东古籍伴读的原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师芦狄回忆,一次,毛泽东在谈到故乡、家人、亲朋时,很动情地跟她讲了这样一番话——</h1> <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  人对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故乡,过去的朋侣,感情总是很深的,很难忘记的,到老年就更容易回忆,怀念这些……写《七律•到韶山》的时候,就深切地想起三十二年前许多往事,对故乡是十分怀念的……《七律•答友人》,"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就是怀念杨开慧的,杨开慧就是霞姑嘛!可是现在有的解释却不是这样,不符合我的思想。</b></span></h1> <h1>  如此看来,这首《七律•答友人》,也算是毛泽东写给杨开慧的半首情诗。</h1> <h1>  将这些诗词前后对照仔细品读,发现有两个特点。<br>  <b>第一个特点是:</b>早年的词情感外露、直诉衷肠,晚年的词多用暗喻、表达隐晦。像第二首的标题就是《赠杨开慧》,而后两首就只能用"我失骄杨君失柳""红霞万朵百重衣"这样的暗喻倾诉内心的惆怅了。<br>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毛泽东这时的夫人己是江青,他不得不顾及江青的感受。</h1> <h1>  <b>第二个特点是:</b>早年的词婉转缠绵、感情浓烈,有些小资情调。像《赠杨开慧》这首词,写的是夫妻离别,两个人“凄然相向”,不但有情有恨,还有误会。“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细致地刻画出杨开慧曲折复杂的心情:感情上憎恨离别,理智上支持丈夫的事业,而且是冒死的事业。<br> 离别,对于一个结婚两三年的年轻女人来说,是多么难以忍受的煎熬。但这一切的愁云惨雾,一切的误会,都由毛泽东一句“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化解了。<br> “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是极伤心的句子。因为极伤心,所以表现出感情上的挣扎,凭山崩地裂,风雷激荡来割断愁丝恨缕。看似英雄气壮,更见儿女深情。<br> 而毛泽东晚年的词虽然不失浪漫主义气息,但多少带了一些政治色彩。像“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br> 当然,这时的毛泽东己是中国革命的领袖,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再作“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晚来百念皆灰烬”这样单纯抒发儿女情长的诗词。</h1> <h1>  毛泽东的前两首词,是这对年轻夫妇爱情的见证,杨开慧一直珍藏着,只给自己的好友李淑一看过。而后两首均作于杨开慧牺牲几十年之后,如果她在天有灵,能看到夫君诗中“泪飞顿作倾盆雨”“斑竹一枝千滴泪”这样的句子,相信也会为之动容的。</h1> <h1>   实际上,自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就将杨开慧母子从武汉送回长沙,在杨开慧老家板仓一别,直到1930年杨开慧被杀害,夫妻二人就再也没见过面。<br> 而与毛泽东离别之后,杨开慧有着怎样的情感世界?<br> 1982年,有关部门在维修杨开慧家老宅时,意外的在砖墙缝里发现了杨开慧留下的7篇类似日记的手稿。<br> 1990年再次修缮时,又在她卧室外的檐头下发现一封信。这些文字都是她在和毛泽东诀别之后的日子里写就,再用蜡纸包好,分藏在老屋里。<br> 文字情真意切,如泣如诉,充满无尽的思念和忧伤。她坚定地相信,即使自己不在了,这封信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她思念的人读到。<br>  但岁月有时是冷酷的,当1990年信件手稿被发现时,它的收件人毛泽东,已经离世14年了,他终究没有收到爱妻那份沉甸甸的爱。信中那些滚烫的话语,成了毛泽东永远也无法获知的秘密了。</h1> <h1>  1990年发现的这封信,写于1929年12月26日,正好是毛泽东36岁生日。那一年,杨开慧28岁。28岁,青春芳华,却是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漫漫长夜里,她把思念写成手稿,这些文字哀婉、凄楚而又滚烫、热烈,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现摘录几段——</h1> <h1><font color="#191919"><b>润之:</b></font></h1><h1><font color="#191919"><b> </b>几天睡不着觉,无论如何……我简直要疯了。许多天没来信,天天等。 <br> 没有你的音信,以前的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翻腾,以后的事我也假定,即使你死了,我的眼泪也要缠住你的尸体……<br> 你是幸运的,能得到我的爱,我真是非常爱你的哟!不至丢弃我吧,你不来信也许一定有你的道理。普通人也会有这种情感,父爱是一个谜,你难道不思想你的孩子吗?是悲事,也是好事,因为我可以做一个独立的人了。<br> 我在梦中,总是要吻你,你的眼睛,你的嘴,你的脸颊,你的额,你的头,吻你一百遍,你是我的人,你是属于我的!<br> 我要能忘记你就好了,可是你的美丽的影子、你的美丽的影子,隐隐约约看见你站在那里,凄清地看着我。<br> 天哪,我总不放心你!只要你是好好地,属我不属我都在其次,天保佑你罢。<br>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格外不能忘记你。我暗中行事,使家人买了一点菜,晚上又下了几碗面,妈妈也记着这个日子。晚上睡在被子里,又伤感了一回。听说你病了,并且是积劳的缘故……没有我在旁边,你不会注意的,一定累死才休!<br> 你的身体实在不能做事,太肯操心,天保佑我罢。我要努一把力,只要每月能够赚到六十元,我就可以叫回你,不要你做事了,那样随你的能力,你的聪明,或许还会给你一个不朽的成功呢!<br> 又是一晚没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你那里去。小孩可怜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我的心挑了一个重担,一头是你,一头是小孩,谁都拿不开。<br> 我要哭了,我真要哭了!我怎么都不能不爱你,我怎么都不能……<br>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我真爱你呀,天哪,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吧!<b><br> 云锦<br></b><b> 1929年12月26日</b></font></h1> <h1>  在长达一万多字的日记里,杨开慧这样写道——</h1> <h1><font color="#191919"><b> “无论怎样都睡不着,虽然是倒在床上。一连几晚都是这样,合起来还睡不到一晚的时晨(辰),十多天了,总是不见来信……”</b></font></h1> <h1>  这绝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少妇思夫。与毛泽东别过多次的杨开慧,从来没有像这一次分别那样令她心神不定——</h1> <h1><b><font color="#191919">  “我检(简)直要疯了!我设一些假想,恼(脑)子像戏台一样,还睡什么觉?人越见枯瘦了。”</font></b></h1> <h1>  杨开慧的直觉没有错。那黑夜中的匆匆一别,竟是夫妻永别。其实,秋收起义后的毛泽东和他的起义军,要比杨开慧想象的境遇更糟。</h1> <h1><b><font color="#191919">  “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里去。”</font></b></h1> <h1>  离别太久,杨开慧在手稿中写下这句话。“不能忍”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思念,而更多的是因为牵挂与担忧。<br>  杨开慧非常明白,在那时,她就算寻到井冈山,等待她的并不是夫妻团聚的喜悦,而是同甘共苦的艰难,甚至是死亡。</h1> <h1>   毫无疑问,杨开慧决意要上井冈山,明显带着共赴危难的强烈意识。即使没有杨开慧英勇就义的那一幕,单看杨开慧的手稿,就不能不让人坚信:如果需要,杨开慧随时准备为毛泽东去死——</h1> <h1><b><font color="#191919">  “……我想象着假如(有)一天他死去了,我母亲也不在了,我一定要跟着他去死,假如他被人捉着去杀,我一定要同他去共这一个命运!”</font></b></h1> <h1>   藏在墙洞里的这些动人心语,是杨开慧真实的心声。</h1> <h1>  那段时间,杨开慧每天最重要的心思就是盼信——</h1> <h1><b><font color="#191919">  “太难过了,太寂寞了,太伤心了!这个日子我检(简)直想逃避它。但为着这几个小宝,我终于不能去逃避。他终于有信来了,我接着喜欢得眼泪滚下来了……只有五十天,幸喜天保佑我接到了那贵重的信。”</font></b></h1> <h1>  杨开慧说的那封贵重信,是毛泽东用暗语写来的,信中说:“开始生意不好,亏了本,现在生意好了,兴旺起来了。”接到来信的杨开慧,禁不住喜极而泣。<br>   初上井冈山的毛泽东,应该是他政治生涯中最失意的一次。他不但被撤去了党内要职,竟然还被传言“开除了党籍”。</h1> <h1><b><font color="#191919">   “……连他写的字,只要是他的,一概变了(得)比珍宝囊还要紧些。太难过了,我疑惑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毛。在这时,我感到一种爱惜,连那几个。太寂寞了,太伤心了!”</font></b></h1> <h1>  杨开慧手稿中提到的肚子里的“小毛”,虽然很快被确诊是一种假孕。但从这些文字可以看出,杨开慧在思夫的心路上,已经把自己给丢失了——</h1> <h1><b><font color="#191919">  “然而,他那生活终归是要使我忧念的。我总是要带着痛苦度日。又许久没有信了,不眠症依然来到。”</font></b></h1> <h1>   这时,杨开慧的堂弟杨开明到井冈山赴任,她托堂弟带去两坛豆豉辣椒,以及两双亲手做的布鞋。那两双布鞋是杨开慧于极端寂寞时的排遣,更是她写在鞋上的无形的文字。</h1> <h1>  在杨开慧的手稿中,爱与死的字眼俯拾皆是。</h1> <h1><b>  “杀!杀!杀!人为什么这样狞恶?”</b></h1> <h1>  此时的杨开慧耳闻目睹了太多杀戮,特别是那些惨死的好友,令她难以忘怀。向警予在赴刑场的路上,还受着酷刑;闺密郑家奕无法站立,被人用箩筐抬到刑场,一排枪口对着箩筐频频点射……</h1> <h1><b>  “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死神——唉!它那冷酷严肃的面孔,说到死,本来,我并不惧怕,且可以说是我喜欢的事。”</b></h1> <h1>   杨开慧显得出奇的冷静。她接下来的一连串举动,好像已在为后事做准备。最让杨开慧放心不下的自然是她的三个孩子。她很快给三个孩子改了姓。仍然放心不下,杨开慧给远在武汉的堂弟杨开明写了一封信——</h1> <h1><b>  “我决定把他们——小孩们——托付你们……但是倘若真个失掉一个母亲,或者一个父亲,那不是一个叔父的爱可以抵得住的,必须得你们各方面的爱护,方能在温暖的春天里自然地生长,而不至受那狂风骤雨的侵袭!”</b></h1> <h1>   然而,就在她给杨开明写好那封托孤信不久,杨开明不幸牺牲。一个可以托孤的人,竟先她而去,杨开慧最大的一块心病变得更沉。</h1> <h1>  1930年10月24日,被国民党军阀何键盯了很久的杨开慧在长沙板仓被捕。20天的牢狱生涯,她受尽了酷刑,却始终不愿和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临刑前,杨开慧留下两句遗言:</h1> <h1><b>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br></b><b>   我死不足惜,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b></h1> <h1>   11月14日,杨开慧被押上长沙识字岭那个有名的刑场时,她面朝行刑队的枪口竟露出了微笑。她微笑着眺望的方向,正好指向井冈山。那天,距毛泽东37岁生日,仅相差42天。可惜,她再也不能给心爱的丈夫送上生日祝福了……</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