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荳之微刘姥姥(一)

惜今

　　初读红楼，知其浅表；重读红楼，知其内涵；再读红楼；知其境界！

――读《红楼梦》之感

　　鲁迅说过：《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的，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闺秘事……

我只是乡下微乎其微的一粒尘埃，自然而然就看见了贫穷苦乐！而刘姥姥在《红楼梦》就是这样一位卑微村妪，如今为她倾墨而书，也属理所当然！

刘姥姥是《红楼梦》中的副线。她三进荣国府，耳闻目睹贾家的兴荣衰败。从另一侧面说明：天下人并无贫贱富贵的等级之分，为了生活，为了利益，一切都可混杂掺搅，相容相惜。这样就有了真情在，天下人最终成为一脉！其实这也是《红楼梦》的真谛所在！

刘姥姥究竟何许人也？且听书解：

说是这小小人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做过一个小小的京官。昔年与风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力，便连了宗认作侄儿。（有时侯要有后顾之忧，没准哪天就派上用场呢？）

那财只有王夫人之大兄风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这就足够了，或许这是一片祥云哩！）

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去住了。（在城里另谋生路么，搬住乡下，天地之别，折腾穷喽！）

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狗，板接地气，好养活！）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主。（泱泱中华，农业大国，乡下人不种地，谁养城里人😜）

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之事，青板姊妹俩人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这个刘姥姥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贫女嫁穷郎――困到一起了！）

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意，帮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有地吃饭就行，即来之，则安之！）

刘姥姥就是远离贾家千里之外，芥荳之微的一乡村老妪。和贾家略有瓜葛的底层贫苦农人！

那么刘姥姥为什么要进荣国府呢？书中说道：

因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狗儿心中烦虑。吃了几杯闷酒，在家闲寻气恼，刘氏也不敢顶撞。（把酒消愁问青天，明月对饮杯无银，，酣畅疯撒妻无言，男儿无为愧丈夫！）

因此，刘姥姥看不过，乃劝道：“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哪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生活智慧的结晶呀！靠老天爷吃饭的农人，只能本本份份，春种秋收，辛苦劳作！）

你皆因年纪小的时候，托着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精辟，犀利！谁说不是呢，这败家的爷门！）

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商机无限呀，绝对马云的师祖是也！)

狗儿听说，便急道：“你老只会在炕头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不成”（就这点出息，烂泥扶不上墙！）

刘姥姥道：“谁叫你偷去哩。也倒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自己跑到咱家不成”（临危不乱，世故练达！）

狗儿冷笑：“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作官的朋友，即便有，也只怕他们来理我们呢！”（这话对头，穷到街头问，富贵深山有远亲！)

刘姥姥道：“这倒不然，谋事存人

，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极富哲理）

我倒替你们想出个法子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与前半段连宗相呼应）

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父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知彼知己，攻关一流啊！）

只要她发一点善心：拔一根汗毛比咱们腰还粗呢。（高明，审时度l势，出色的军师！）

如今你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我倒是舍得我这幅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倒公府候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主动请缨，临危受命）

面对困窘，不慌不急，豁达乐观，出谋划策，自告奋勇，欣然前住，贾府化斋！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书曰：

次日天未明，刘姥姥便起来梳洗了（干净，整洁！）带了五六岁的孙子板儿，一路进城，找至宁荣街。来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轿马，刘姥姥便不敢过去，且掸了掸衣服（心里有点酸！衣衫虽破，整洁还是有的，不能失了生命的尊严！）

然后蹭（动词很到位，心有怯意，很正常）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板凳上，说东谈西呢。（门人都这样肥壮，肆无忌掸）

刘姥姥只得蹭上来问：“太爷们纳福。”众人打量了他一会，便问“哪里来的？”刘姥姥陪笑道：“我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烦那位太爷替我请他老出来”（毕恭毕敬，斟酌用词）

那些人听了，都不瞅睬，半日方说道：“你远远的在那墙角下蹲着，一会子他们家有人就出来的”）（狗仗人势！吃了闭门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么！）

内中有一老年人说道：不要误他的事，何苦要他。（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碰到活佛了，机遇啊，抓住了！）

因向刘姥姥说道：“那周大爷到已往南边去了。（失落）他在后一带住着，他下娘子却在家。（您老倒是不急呀）你要找时，从这边绕到后街上后门上去问就是了。”（嘘――柳暗花明噢！）

刘姥姥为何要找周瑞呢？周瑞又是什么人呢？还是我来说吧：

周瑞是贾府里的大红人。明里是管着贾府春秋两季的地租，暗地里帮风姐等人收银放贷。昔年为争买土地，曾得刘姥姥女婿狗儿相助。其妻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行事于王夫人风姐之间，处事圆滑，老练稳达！

话说刘姥姥几经周折，见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遂问：“今日是路过，还是特来的？（洞察力太强了，敏锐没得说！）”

刘姥姥便道：“原来是特来瞧瞧嫂子你的，二则也请请姑太太。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如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攻关高手，说话不留缝隙，抬高别人，也方便了自己！）

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一则心存感激，二要显弄自己的体面。（虚荣恰到好处，成就了别人，也报了恩德！）

听如此说，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大远得诚心诚意的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呢？”

周瑞家的口中的真佛说的就是王夫人的内侄女，贾琏的妻子――王熙风。她是荣府里的财会部长，贾家的风云人物。

又说这周瑞家的带着刘姥姥，往贾琏的住处来，到了客厅，将刘姥姥安插在哪里略等。自己先找风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王儿的。（王熙风的陪嫁丫头，贾琏的妾，秘书一级啲）

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又说：“今日大老远的特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今日不可不见。”（漂亮，先发制人！）

所从我带了他进来，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明，她也毫不责备我莽撞的。（没有金钢钻，我敢揽瓷器活！）平儿听了，便自作了主意：“叫他进来，先到我这里作了。”（秘书的范儿，能代经理行事的。就要见到真佛了！）

　　周瑞家的听了，方出去引刘姥姥板儿入了。院来。上了正房台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辨是何气味，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刘姥姥此时惟点头咂嘴念佛而已。（望，闻，觉，老中医呀！刘姥姥进荣国府――惟一佛字了得！）

平儿他们坐上了炕，自己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子斟了茶来吃。

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箩柜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一物，却不住的乱幌。（只有地道的农人才有这贴切的比拟，接地气！）

刘姥姥心中想着：“这是个什么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般，不防倒唬的一展眼。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乡下人进城，什么都新奇！农人懂得！）

刘姥姥听得说：“奶奶下来了。”便屏声侧耳默候。只听得远远有人笑声，约有一二十妇人，衣裙窸窣，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又见两三个妇人，都捧着大漆捧盒，进这边来等候。（阵容强大！皇贵妃的阵容！）

听得那边说了声“摆饭”，渐渐的人才散出，只有伺候端菜的几个人。半日雅雀不闻之后，忽见二人抬了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碗盆森列，仍是满满的鱼肉在内，不过略微的动了几样。（奢华，就风姐一人这饭菜就够刘姥姥享用半年的！）

　　刘姥姥下了坑，带着板儿至堂屋中，只见门外錾银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雕漆痰盒。（贵族么，痰盒也是雕刻的！）

那风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欣，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穿鼠袍，着鼠披，和鼠较上了！）

风姐早已得了王夫人的信：“他们今儿既来瞧瞧我们，是他的好意，也不可简慢了他”（吃斋念佛的，怜贫惜老。姥姥说着了！）

见刘姥姥在地上已拜了数拜，便道：“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我张口。怎好叫你空手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动哩，你就先拿了去，暂且给孩子做件冬衣吧。还有这一吊钱，拿去雇车坐吧。改日无事，尽管来逛！”（取得真经了，首战告捷！）

刘姥姥之所以一进荣国府，打秋风成功，

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固然重要，运气是相当不错！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碰到好心的老人，见了周瑞家的，遇到平儿，就看到真佛，取了真经，天助也！可谓是：

困年莫要生闲气，醉饮消愁也枉然。

觅得缝中一线机，凭运靠时度饥荒。

姥姥还会再接再励，二进荣国府，转的盆满钵满，更多精彩，下篇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