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18年1月8日,慈祥的、谦和的段启诚先生离我们而去了。他的离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四川二胡界可以随时请教与仰仗的大师,同时也在我们心中矗立了一座永远令人崇敬与缅怀的丰碑。</p> <p class="ql-block">段启诚,“蜀派二胡”的倡导者与奠基人。生于1924年四川温江。1945年入四川省立艺术专科学校音乐系学习作曲,同时师从著名二胡演奏家、作曲家、大提琴演奏家俞鹏学习二胡。之后长期任教于四川音乐学院。曾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全国二胡、琵琶教材审订委员,四川音乐学院民族器乐系教授、系主任,四川省音乐家协会二胡学会终身名誉会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先生从艺七十余年,潜心研习国乐与二胡艺术。他深植巴蜀文化土壤,广揽各地音乐素材,结合二胡作曲、演奏和教学实践,共创作了50余首二胡练习曲与独奏曲。著名代表作有《大凉山狂想曲》、《快乐的啰嗦》、《苗岭早春》、《黔中意象》、《叙事曲——小牧民的一天》等。并于2009年由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出版发行作品专辑《二胡新作与移植名曲》。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二胡演奏与音乐创作人才,为四川乃至西南地区二胡艺术的普及、提高作出了重要贡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降,段先生追溯上世纪四十年代俞鹏先生在四川创作的多首二胡精品,回眸新中国建立后四川乃至全国二胡音乐创作的丰硕成果与曲风流变,开始了“蜀派二胡”的思考与研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作为一名业余二胡爱好者和近十年才入川的外乡人,对于段先生原本一无所知。直到2013年我退居二线,结识了几位四川知名的二胡演奏家、教育家朋友,并有幸聆听到“蜀派二胡”的两场音乐会后,才对这位“蜀派二胡”的创导者与奠基人、著名二胡作曲家、教育家有了初步认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出于对段先生的景仰,也因为我有一个为四川二胡人集体“造像”的愿望,同年11月间,我接到段先生长子打来的电话,转达段先生邀请我到他家中访问的消息。我喜出望外,并提前做好了采访段先生的准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先生其时已届89岁高龄,中风愈后造成的肢体障碍使他站立行走都需要手杖支撑。但身体却并无大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对于我的到访,他也十分高兴热情,简短的十多分钟聊天,气氛轻松而融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一边拍照,一边向段先生提问——“蜀派二胡”是怎么一回事?您创作的二胡曲中有四川题材的《大凉山狂想曲》、《快乐的啰嗦》,也有许多外省题材的如《苗岭早春》、《黔中意象》以及《小牧民的一天》等,都很好听,且特色鲜明,风味浓郁,这是怎么做到的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先生对我一边拍照一边提问的方式起初并不适应,略显拘谨。但当我噼里啪啦说出一连串先生创作的二胡曲目并略加评论后(恕我无知无畏),段先生不仅笑夸我“内行”,而且谈兴也逐渐浓厚起来。</p> <p class="ql-block">段先生思路清晰,他稍作片刻思考,然后重点讲述了“蜀派二胡”的缘起。他说,“蜀派二胡”其实并不是我的发明,最初提出“蜀派二胡”这个概念的人,是中央音乐学院的蓝玉崧教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先生十分谦虚,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蜀派二胡”的滥觞者。他自谦地说:“我曾担心‘蜀派二胡’发展历史不长,不够成熟,不能堪称为一个‘流派’。但蓝先生在那次研讨会上正式提出来了,大家也认可,我才有了信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先生接着给我讲了“蜀派二胡”的基本定义,即:“凡四川和在四川工作的二胡人所创作的二胡作品及川内外运用四川题材进行创作的二胡人与二胡作品,都可纳入‘蜀派二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通过与段先生的深入交谈,我还了解到这样一个艺术规律,即:无论哪个艺术流派“概念”的提出,无非是为了方便学术研究和教学实践。所谓流派,其实是在特定的地域环境历史条件下长期的、不断自我丰富、自我完善的结果。因此无论有无“蜀派二胡”概念的提出,“蜀派二胡”其实都是客观存在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先生强调说,“蜀派二胡”并非狭义的“四川人”和“四川作品”,而是一个开放性、包容性很强的系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啊,自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天才作曲家俞鹏写下第一批“蜀派二胡”的开山之作以来,包括同期二胡大师刘北茂、陈振铎在四川创作的一些二胡作品,再到建国之后段启诚先生的系列创作可堪称奠基之作,再往后直到现在舒昭、蒋才如、车向前、苏汉兴、张炳寮、李汲渊、肖前勇、梁云江、谭勇、贺超波、刘光宇、周钰、何海燕等一大批当代二胡演奏家、作曲家、教育家的增砖加瓦与锦上添花,已然形成蔚为大观、气象万千的蜀派二胡作者群和作品群(包括二胡评论)。蜀派二胡的韵味、风骨、气派已然蕴含在这些作品中,其阵容强大,成果丰硕,品相新锐,美不胜收!其中,《平原竞马》、《琵琶韵》、《大凉山狂想曲》、《快乐的啰嗦》、《苍山抒怀》、《北京有个金太阳》、《川江船歌》、《洁白的哈达》、《火车开进彝家寨》、《人勤春来早》、《满江红》、《剑门春意浓》、《江河云梦》、《康巴弦子》、《蚂蚁》、《清音荷花调》、《西蜀琴韵》、《归根谣》、《情系羌寨》等一大批优秀代表作,通过作曲家的含英吐蕊与演奏家的精湛演绎,已然润染国乐春色,流传胫走已远!</p> <p class="ql-block">细细回味,由于时间有限,段先生当时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但他在给我讲述“蜀派二胡”的缘起与内涵、谈及二胡创作与生活的积累、与艺术思维的关系时,已巧妙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且从哲学的高度启迪我对“流派”形成规律性、包容性以及丰富性的思考与认识,足见段先生涵养、修德之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慈祥的、谦和的段启诚先生离我们而去了。回忆在段先生家中的这段往事,更加激起我对这位学养深厚的一代二胡宗师、一位跨越民国和新中国两个历史时期的音乐老人的崇敬与思念。段先生,愿您一路走好!您平生最关注且身体力行倡导与培育的“蜀派二胡”一定会更加枝繁叶茂,跻身于世界国乐之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向阳 2018年1月21日写于成都红楼邻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