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你，无畏如你

燕归来

题记：当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千万不能灰心，首先要有决定去走另一条路的信心和勇气。这不仅是一种极积的生活态度，也是一种辨证的思维方式。另一条路也许不那么直接，但几经周折还是能够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而且完全有可能找到比原先更快到达目地地的捷径。

一

当婚姻破裂时，拧巴在女人心里的向来是孩子及孩子的未来，不是金钱。但，孩子是有生命有情感的人，甚至比成人感情更细腻、更敏感、更强烈。我们不能象挣夺一件物品似的，谁抢到手，谁就是胜利者。谁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和未来，就让孩子跟着谁吧，无需拉扯，这样会扯疼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主动“放手”儿子，转身那怕血流如注，痛绝而亡。与儿子的“生别离”，亲情在我的血与肉中被生抽活剥。那一端幼小的儿子，我亦明白，他的疼痛并不会比我轻。但这都是为了他显而易见“更加美好的生活与前途。”我用这句话一直安慰麻醉着自己。

在我们俩个人的枪炮声终于消失，战场上只留下消烟弥漫的死寂时，是你开始哭喊了，还是才听见了你的哭喊，你己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了，你憎恨大人无视你，摆布你，安排你。(我今生不能原谅在婚姻中的无能，给你带来那么深那么无辜的伤害。)你象“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在和父亲生活了四年后，终于“忍无可忍”暴发了，你以“死”相逼。又回到了我身边，且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到城里去念书。你又回到了这个连你父亲都嫌弃了的“偏远、落后的家乡。”我依然感到前途一片迷茫，又一次抓住了你的小手，对于你的失而复得，我还是倍感庆幸，我想信这世间，有我们的路可走，以前，你的父亲在部队十多年，不敢回头想想，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只是回来了，工作在市里，两年后，不要我们了，而这十多年他又何曾真正“要”过我们，再艰辛我们一直都独自走来，今天，仍然是没有他的日子，“无路可走”又从何说起？也许事实正如那个女法官说的，是我们不要他了。也许事实正如你说：“是他胀地飞上了天，不知道如何落下地了。”

儿子，生活没有象想中的简单，可你从不懂也不在乎，比起妈妈倒显得无畏无俱。

想到你刚回来，那一个多月的适应期。带着你终于“逃”回，我在老家给你报了名，你爸在那边也给你报好名，且给你请了一周假。转学手继，我们之间的手继都没办，你如惊弓之鸟，我带着你东躲西藏，时刻都怕一不留神，被蹲守在县上四处堵你的爸爸逮住抓走。你不知是由于太紧张害怕，还是急火攻心，本来视力有点近视，开头一周，突然又哭又闹，眼睛看不清，老师把你从后二排调到前二排，还是看不请黑板上的字，又坐在了第一排，你的个头实在有点高。每天晚上，不多的作业，你爬在书本上，写一会，眼睛就酸疼难受，用手一不停地揉眼睛，越揉越看不清，我不停地安慰你，过两天你的眼镜就捎回来了。到第二周，眼睛似乎有更严重的趋势，你急地又喊又叫，每晚的作业都成了我们煎熬的开始，你的眼睛本来就一个散光，一个近视，一百多度，平时并不碍事，配了镜也很少戴，一周多来，你写作业开始鼻头贴上书了，总是闭着一只眼，用别一只眼异常艰难地看着书写，手越来越慢，写不了几行字，就爬在书本上万般无奈、痛苦又沮丧，说眼睛疼，看不清，自己快要变成斜眼人了。我的心更是一样的迷茫与痛苦，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那几天，连续有三四个晚上几乎是我完全给你抄作业写作业，我还要尽力安抚你的情绪，那时我己上诉了，你比我更急着催问，什么时候开厅。到第三周，你催我给你配镜，我嘴上答应着，但心里感觉你眼睛只是出了状况，缓缓再看，那几日我坚持每晚给你用热毛巾敷眼晴，警告你不许揉眼睛，你的情绪越来越糟糕，有天我坐近你对你说：“我给你配了镜，你不是一直都很少带吗？再说，眼镜带久了眼睛也不舒服，是你这段时间哭的太多，又用脏手揉眼睛，眼晴发炎了。”不知是被我说中了，还是他的转学这时也办妥了，没过两天他的眼睛就恢复正常了，这时他爸把眼镜也捎到手了，他只耍酷似地戴了一天，止今一直又被放在书桌上了。

而这其间，他还经受着生活的另一道关卡。怆惶间他由一个“城市”孩子要融入“农村”孩子，犹如一只陌生的小鸡跑进别一鸡群中，难免有些鸡崽会“欺生”，啄咬他。

刚开始一两周，他几乎每天回来，要么垂头丧气，要么眼泪汪汪，说那个女班长总打他，起初听了，我不觉笑了，觉得他“没出息”又娇气，便打趣说：“李宇欢，你是男子汉，被女孩子打哭，你把妈的脸丢尽了。”可是他几乎每天回来，都气愤不己，说那个女班长又多霸道，总找他的茬，天天都打他，我知道，儿子调皮好动，心想，无非就是不服人家管，而小女汉子盯上他偏要降服他而己，每次便笑笑没当回事，有次，我接了他，带他去吃饭，他一直不吭声，仿佛心不在焉，饭端上来，刚吃了两口，他突然抬头对我说：“妈，跟你说个事……我以后不要结婚……”我不觉被逗笑了，心想，咋了，前段时间，还问过我，是不是到了大学才能找女朋友，还说过他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心里那么乐滋滋。他摇头，默默吃饭，不再回答我了。有天，他一回家，书包扔一边，饭也不吃了，说xx(女班长)在他背上打流星拳，能打100下，说他课堂没说话。我虽然明白儿子说的有点夸张，但我知道，儿子向来性情温良，又活泼爱搞笑，从不对女孩子动手，好多女孩子都爱和他逗着玩，想到，上次说他在操场跑时，xx给他突然使绊子，绊倒了他，脑袋都摔疼了，又突然记起那天，和他玩的那个男孩说，班上女生可疯了总欺负男生，打男生，老师不许男生动手打女生，说打了就挨着，能打成什么。哦，这算什么道理，看来的确问题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要不要转班，这是否己给儿子造成了心理阴影？不过，还是只能一个人想想而已，第三周，他回来，沉闷地对我说，他的作业本被xx撕掉了，然后又悻悻地告诉我，他也撕烂了她的作业本，两个人都被老师批评了，我说，你正天咋这么事多，就不能省心点。再回来的一天给我说，xx拿抬水棍打疼了他的胳膊，他抓住头发摔到在了地上，头摔疼哭了……同学、老师都惊诧于他的“狂暴”，老师来也辨不清谁先动的手。都被批评了。“终于回农村变成“山野毛”了，开始打架了”我大为吃惊，又不觉对儿子道：“哦，李宇欢，你动手打女孩子了，将来娶不到媳妇了。”儿子沉默无语，神情沮丧。因为他亲眼看到，他爸因为动手，使我们那本己脆弱的感情完全结束，我彻底死心的。儿子己一改以前的“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大开“杀戒”，彻底回击了！不过，至此之后，那个“女霸王”终于收敛了，他被打，他的抱怨少得再听不到了，一切都消停了。突然，想到北大一位教授在一篇关于孩子教育的文章里，谈到面对这种情景时，他的主张是对于伤害他的人，让孩子用自己的方式去回击！我觉得我们成人，在某些观念上，对孩子的教育上是有问题的。男孩子不能动手打女孩，我突然认识到，这不是一个绝对正确的观点。

无人能帮他，他终于自己摆平了生活。如今，看着他整天乐乐呵呵，眉飞色舞，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跟班，重回以前的“王者风范”，好生痛快！

二

那天，儿子无意又翻看他以前的相册，尤其看到他身穿球衣，活跃在球场上的帅气，以前他是兴奋不己，侃侃而谈，他是校足球队成员，虽然个头最矮小，跟着外出打比赛几乎一直有他，赛场上也有过出彩和骄傲。足球是他的“狂热"爱好和最大兴趣，现在他的话自然少了，那次，我估意说：“后悔了吧，再也不能踢球了。”没想到儿子立刻语气坚决：“回来，后悔两年，不回来，后悔一辈子！”(因为我们说过上了中学就不让踢了，他现在在四年级。)他的话使我的心结完全散去。

32岁的复旦海归教援于娟在他的《此生未完成》中写道：我宁愿任千人唾骂万人践踏，只要能看着爸妈牵着儿子的手蹦蹦跳跳去幼儿园上学，我也是愿意的。是啊，为了名利权情，而放弃生命里最重要的一种幸福，亲情的陪伴，才是莫大的悲哀。

他的父亲是爱他的，只不过他是一个精明的有点过了头的人，连对儿子的儿爱里都掺杂着功利与权衡，特别是他爱的方式又过粗糙，甚至“暴虐”，强势得到儿子，又逼走了儿子，折折腾腾，我与儿子之间抖抖转转，我们母子又在一起了。看着儿子闪亮的眸子，纯净的眼神，活波机灵的样子，我宁愿一切都未曾发生，只是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又回昨日，爱自然归来，无可阻挡！谁能确保给他更好的未来，这是一个可笑的说法，未来要靠他自己去赢得。

“妈，拿张纸和笔。”这不，他刚写完作业，竟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啥事？”“你拿纸和笔，快点嘛，我说，你写！”他边整理书本边说，我心想写什么呢，便放下手中的书，拿起笔，备了纸，他说一句，我赶紧写一句：(他刚一开口，我恍然大悟，这正是早上听到他叽叽咕咕的一段话，他的小嘴巴总是爱说个不停，当时以为他在背课文，猛然被他的话惊艳到了，再听时己结束了，我央他再说一遍，要不给我写下来，‘才不呢，才不呢，’他买关子的摇着头，偏不再说了。)

“当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千万不能灰心，首先要有决定去走另一条路的信心和勇气。这不仅是一种极积的生活态度，也是一种辨证的思维方式。另一条路也许不那么直接，但几经周折还是能够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而且完全有可能找到比原先更快到达目地地的捷径。”

写完，我无不激动地说：“哦，这是我们的宇欢名言嘛！”迷茫中，这段话犹如一道闪电，我仿佛听到一个灵魂导师对我的点拔。再看看他一字不差，非常流利地说出的这段话，我暗自惊诧，又心生怀疑，不知是否是因为从情理上令人内心无比信服熨贴，竟让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无从确定。“哦，你是从那个书上抄的这段话，太好了，你的记性也真好啊!”没想到，我的话还没说完，刚上了床的儿子己火冒三丈，站在自己的小床上狠不得蹦三下，手里拿的一颗糖，“啪____”地一声摔地上，“嘣”地弹到桌腿飞远。“是我自己写的！是我自己写的！”他大声地喊道，怒不可遏，脸气得涨红，眼泪马上要出来。我知趣地噤了声，看着他盛怒的样子，再看看这段话，“哦，是，是你写的，”我惊喜地看着他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哇！我咋生出了这么聪明的儿子！”事情总算平息了。“学霸”终于安静地睡下了。(耳语：亲爱的朋友，如果他的这段话……希望你多包涵，为他能写下记在心里点赞。)

自他上次月考年级第一，我便从喊他“宝贝”"小王子”“帅哥”等，变为“学霸”，我能感觉到“靓仔”可得劲了，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熨帖着呢，我发觉，自从我喊他“学霸"，这两天，家庭作业不用我督促了，不但完成，还会超前做些拿给我看。

想起，他有几次说到，他以后要到西安五大名校去读高中，“这是我们好多同学的愿望，看我们多牛掰。”(我知道他是指以前的同学。)“有志气！”我对他坚起大姆指说：你比别人同学更多，你的同学一直都在等着你。条条道路通罗马，你愿意到那儿念书都可以，只要你快乐就行，妈妈今后再也不强迫你了。”

又送他去上学了，天还黑，我拉起他的手，他很快甩开，他个子矮，穿了件齐腿弯的长棉衣，背一个沉沉鼓鼓的大书包，小腿儿迈地欢快，两只胳膊不觉上下轮动着，我竟大步不能撵上，“注意走路姿势，你咋跟个鸭子似地！”我被逗笑了，他听了，毫不理会，倒更来劲了，疯疯火火，小腿儿甩地更欢，两只胳膊抬起摆动地更紧，大衣帽子和衣服连成一体，活是一只摇摇摆摆跑起来的企鹅。“哦，又是企鹅在跑了”，我在后面笑地更响了，快到校门口了，他照例又回身向我摆手，要我回去。

在我们母子的这段陪伴中，我突然觉得，我有许多东西其实是需要向儿子学习的，又象是捡拾回自己曾丢失的许多……

愿我们在相互的陪伴中，彼此成长，彼此完善，彼此造就……

文/原创 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