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送别次仁旦巴县长

石子

<h3>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送别次仁旦巴县长</h3><h3><br /></h3><h3> 次仁旦巴,我的藏族兄弟今天辞浦回藏。</h3><h3> 早上七点多,次仁旦巴走了,先到拉萨再回到那曲。</h3><h3> 次仁是我们浦江一位挂职副县长,来自西藏那曲地区,原本他会在浦江挂职一年,到今年最美的五月天离开我们小浦。不知怎么回事,次仁县长接到通知说,组织上要求结束挂职提前回藏。</h3><h3> 上周五,我开晨会后又连续会商一直忙得喘不过气来。直到10点,我抽身同政研室领导到基层调研,在车上办公室徐主任才告诉我说,早上上班时起次仁旦巴就一直在我办公室外,等了我一个多小时,又见我匆匆出门到乡下,他很想见我但又不想打扰我工作,他是来当面向我告别的。"什么?次仁要回藏?"我惊讶问。主任说:"次仁县长刚接到通知,提前四个月结束挂职回那曲了,而且周一大早就走"。</h3><h3> 我心生不悦,次仁县长马上要走,为何不让他进来?主任说,次仁县长不让他敲门,他知道我在协调工作。我真是晕,这个次仁,为什么不敲门进来?都要离开浦江了,你在门外等什么呀?</h3><h3> 次仁忽然提前离开浦江,让我感觉突然甚至怅然,无论哪位干部无论谁离开浦江,我总是会有许多的不舍。似乎小浦特别幸运,来浦江的每位挂职干部不论职务,不问前程,在浦一年或两年,总是对小浦专心用心,以至他们每一位离浦时,我们总离情依依。挂职离职、迎来送往本是寻常事,可我内心唯对这位只有挂职9个月的藏族汉子次仁县长总有种别样的情感,不知道为何这样,浓浓的离情中带着淡淡的愧疚……</h3><h3> 我已记不清初见次仁旦巴时什么印象,说明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觉得他长方的脸,微卷的头发,黑中带油光的皮肤,是个很帅气的典型藏人。后来,渐渐地觉得他喜欢独处安静、沉默寡言,待人彬彬有礼,做事小心谨慎。周末我总是值班,食堂不开伙,我们会结伴到临街小店吃点。</h3><h3> 刚开始我总是会问他,从海拔4300米的那曲到浦江来是不是适应,他总是说:"没事,书记,我适应的"。可有好几次,我连续多天没见他到食堂,我才知他身体很不适应,他的同事说他到浦江开始两三个月里,一直"醉氧"严重,无法睡无法吃,甚至经常高烧不退。已经很后来的事了,我才知道,问他为什么不到医院?他总是说:"没事,书记,一段时间就适应了,不要麻烦医院,我好了"。</h3><h3> 周五晚饭食堂,总是我和次仁两人用餐,我见食堂师傅在时总问他,在浦江吃饭是不是习惯,要不要换换口味?我甚至说,"次仁,我很喜欢藏区的饮食,周末只有我们俩,叫食堂烧点西藏风味的菜"。次仁总是拒绝:"书记,不用的,真的不用的,浦江的菜真的很好吃"。我们大家都会向食堂提点建议,可唯独口味差异最大的次仁县长没有一次向食堂提过要求。每次食堂师傅问他,他只是说:"很好吃,浦江的菜很好吃,我什么都会吃"。其实,我后来才知道,他吃不习惯时,会自己吃几片西藏的"牦牛肉干"充饥。</h3><h3> 记得有个盛夏的周末,街面上气温高达50度,这位来青藏高原清凉世界的县长在等出租车,热浪似乎把次仁从蒸笼里推出来一样,全身都湿透了。当我叫他时,他没有听见就匆匆挤上出租车。这个场景真是刺痛了我,我感到难受,次仁从藏区到浦江,举目无亲,无家可归,无车可用又没处借车,大热天我们怎能让他去街上拦出租车?我回家就立马给办公室打电话,要求办公室必须优先安排次仁旦巴县长用车。办公室多次向次仁说,会保证次仁县长用车,可是他还是经常自己付钱租车。他说,周末我们藏区干部,要互相考察交流,这不是为浦江做工作,就不能用浦江公车。我又专门交待纪委,藏族次仁县长在内地在浦江都无亲无戚,没有家事没有私事,都是公事,任何相互之间考察交流都是一个交流干部本职要求的,相互考察都是公事,没有违犯公车私用的规定。可即便这样,次仁还是固执地坚持八小时外不用公车。</h3><h3> 听说次仁要走了,办公室的同志也有万般不舍。他们说起,次仁家属不在,希望衣服换洗交后勤帮助,可是他说:"这是我自己能做的事,不能麻烦人,这是我们藏民的传统;不该我享用的我决不享用,这是我们当干部的习惯"。我听到这些平凡话语,感动中生出无限感慨:比起藏族县长次仁对个人小节近乎固执的坚持,我感到惭愧。</h3> <h3> 今天次仁县长真要走了,他已经等不到早上回来上班的大伙告别了。"悠悠洛阳道,再会是何年?",次仁此番离别,回到雪山高原,不知今生何时再相见?我真有几分感伤,我们必须要再见一次,我不会喝酒,就让我们一起喝杯茶也好。</h3><h3> 为了不麻烦周末回家的同事,晚上我只邀在青海藏区工作过的虞主任和次仁工作伙伴虞红梅县长一起请次仁旦巴围在一个老房子的火炉边,烧了一锅"牛清汤"和一盆"通济鱼",简单话别。次仁说,今天火炉特别热。是啊,明天是大寒了,我想让次仁把小浦的热情带回高冷的雪山高原。次仁还说,他回西藏那曲分管农牧业,我建议浦江和那曲合作,如果有需要,浦江在老城老街为西藏农产品开设专卖店,好让次仁有机会再回浦江。次仁真是激动了,他的汉语讲很溜,但今天有点结巴说,"我永远不忘浦江山水,我永远不忘浦江人"。虞主任亲拟"吉祥致和"四个字,叫浦江书法家方钢军书条幅送给次仁县长。</h3><h3> 大家都在说次仁的好,张明凯主任说:"次仁县长离开了,我真的不知道今后许多工作如何安排?现在,县政府许多麻烦事总是请次仁出场,每每其他副县长有事走不开时都是请次仁出场应急。次仁县长总是默默无闻,不退不避"。是啊,次仁总是于无声处彰显出他的坚韧、厚实与善良。</h3><h3> 我独自在家热碗粥喝,独自来到塔山,寒风飘过,独添几分愁怅,次仁走后,我不知道周末食堂无饭时,谁与我一起再到"小城故事"吃碗手工面?"寒雨连天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想必次仁旦巴现在应该已飞回他深深爱恋的高原之家。</h3><h3> 我回到宿舍,桌上还放着次仁来不及亲自献我的白色哈达。次仁,让我们小浦人深深的祝福你:扎西德勒!</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