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爱情的模样

若愚

<h3>  爱情是什么?</h3><h3> 我一直为自己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耿耿于怀。</h3><h3> 四十岁的我还是喜欢《阳光灿烂的神》中鬼怪和鬼怪新娘的爱情传说,喜欢《太阳的后裔》中姜医生和柳大尉的爱情故事。可是,我没有。</h3><h3> 我以为,我看不到爱情的样子。直到2018年1月14日,从年逾六十的老爸老妈身上,我看到了爱情模样。原来,那个被向往又同时被忽略着的神圣爱情一直在我的身边围绕。</h3><h3> 那天傍晚,为配合第二天做脑膜瘤手术,母亲被唤去剃头。第一推子下去,我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我忍住眼泪,偷偷瞄下身边老爸,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随即消失。再看在场的其他亲人也都强作欢颜,陪着笑脸。奇怪的是,在剃头过程中,老妈自始至终面带笑容,仿佛等待她的是一场盛大烛光晚宴。剃头过程显得如此漫长,终于剃完了,我迅速起身,尾随在妈妈身后走进病房卫生间陪妈妈洗头。妈妈对着镜子,手摸光头,苦笑着说:"不错,挺好"。然后,她转过头,目光坚毅地对我说:"我必须高兴,不然,你爸受不了"。尽管先人后己无私奉献是老妈的一贯作风,但此时此刻听到老妈这句话,让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是为之一震。</h3><h3> 1月15日上午老妈被推进手术室,从此开始了我们度秒如年的漫长而焦急等待,一大家子人都守在手术室外。下午两点钟,听见医生喊老妈名字,我们都冲了过去。原以为,第一眼看见的老妈是虚弱却清醒的,可是,老妈就那样安静地躺着,我甚至听见了她睡着时那熟悉的轻微鼾声。爸爸急切地俯身贴在妈妈耳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很轻,很柔,生怕吓到妈妈。医生说,没事儿,只是对麻药的耐药性差,睡着了。从手术室出来,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在我们的担忧与不舍中,老妈又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在这短短的五分钟之内,我们没有听见老妈说一句话,没有看见她睁下眼睛,我们的心都悬了起来。此时的老爸,像个无助的孩子站在重症室门外,抻着脖子,努力地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无奈地看着老妈被医生推走的背影,满脸担忧。我凑近老爸试着安慰他:"没事,爸。"老爸一挥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了,我看见,眼泪已经从他略显苍老和疲惫的眼角爬出。</h3><h3> 在煎熬中等到 1月16日下午两点钟,终于,老妈带着清醒状态回到病房,手术非常成功。</h3><h3> 我迫不及待地问老妈:"手术前害怕不?"</h3><h3> "害怕,心砰砰跳,我很担心血压上去,我在心里想,要是我完了,你爸咋办?我必须挺过这关,这样想着,为了分散精力给自己减压,我就和旁边跟我一样躺着等待手术的人唠嗑,唠着唠着就不紧张了……"又是老爸,又是为老爸。反复回味老妈的话,回想她日常生活中对老爸无微不至的关怀,我的心再次被深深震撼,模糊中我仿佛看到了什么。</h3><h3> 在医院,仅管有我和老姑陪护,老爸还是不想离开老妈半步。每次我们撵他回家,他都会说:等这个吊瓶打完;医生说可以下床活动时,爸爸一再嘱咐:必须他在的时候,妈妈才能下床;陪妈妈在走廊散步,每次都是老爸亲自给老妈戴上口罩⋯⋯</h3><h3> 老妈住院期间,老爸一直奔波于医院和家之间。老爸每次离开病房,站在背后,目送他用略显疲惫的脚步走出病房,我的心总是不免抽动,我更加为老爸的身体担忧。</h3><h3> 为更好地照顾老妈,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爸承担了给老妈做饭的全部工作。爸爸虚心得像个小学生,耐心听病床上老妈吩咐,还笑眯眯地对老妈说:"你得当个好老师,心平气和地教。"有一次,老妈想吃大豆腐。爸爸拿到医院时,大豆腐还热乎乎的,我顺嘴问了一句:"咦,居然还这么热乎?"只见老爸略显羞涩地说:"我怕它凉,把它放在羽绒服里了。天太冷,衣服又不能敞怀,我是用嘴叨着上面的袋子,才把它放到羽绒服里的。"我的心又是一震:这还是我那个冷面寡言的大男子主义爸爸吗?</h3><h3> 1月20日下午,老妈正在睡觉,隔壁病房的阿姨来看望妈妈(手术前,我们曾住在那间病房)。我和阿姨小声聊天。阿姨说:你爸对你妈真是太好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碎了。"</h3><h3> "其实啊"我笑答:"其实我老妈对老爸更好呢"我喝口水继续说:"我爸这么多年没去过商店,所有衣服都是我妈买回来,我爸在家试,一旦不合适,我妈就跑回商店去换去退;至于菜市场,要不是这回我妈生病,估计我爸还没机会去。"说到这,我心里不觉生出几分骄傲,为有这样的老爸老妈骄傲。</h3><h3> "你爸妈感情还是好,我们那个年代都是那么伺侯老头的,我这回生病也没见我老头像你爸那样。"</h3><h3> ⋯⋯</h3><h3> 一下子,我茅塞顿开。我再次验证了曾经模糊中看见的是什么,是爱情的模样。</h3><h3> </h3> <h3>(2018年1月25日,母亲出院,良性,一切顺利。谨以此文作为纪念。感谢上苍,让我们又有了生活的乐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