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多倫多》

香港麥哥

HI！你是去加拿大多倫多麽？"

"是啊"

就這樣我們在飛機上認識了，在我還沒收拾好遠離故土香港的鬱悶心情時，她銀鈴般的聲音帶走了我所有思緒。

"我也是，我叫宋單，簡單的單……"

她並不漂亮，但不知爲什麽一看上去就那麽讓人著迷。白白的皮膚，清澈的都有點發藍的眼睛，長長的直發，還有那粉紅色的丹唇。

因爲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片遠離祖國的陌生土地，在後來的一段日子裏，我們經常在一起了，一起去辦綠卡、去銀行、找學校、去超市，甚至我們租的房子都在一個樓裏。人家都說剛出國的人開始都會心情很鬱悶的，而我們兩個離鄉的人在一起可以除去很多想家的痛，真的可以。

"哎！你家人都是怎麽叫你呀？"她問我"都叫我Michael"

"恩……，不好不好，不好聽，你那麽愛傻笑，我以後就叫你哈哈了，我喊你你可要答應哦！"

"不行，不行，多傻"

"我不管，我喊著順口。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I服了YOU"

"你也不要叫我宋單了，我給自己起過一個小名，要讓我很近很近的人才叫的，便宜你了，以後叫我西西吧"

"哦，西西哈哈！一對兒神經"我說

"哼……我原意！"

這時，我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兩年前，我在網上認識了我的前女友。開始時，我們只是出去吃吃飯聊聊天，後來她對我表達的愛意，開始我真的沒什麽感覺，但在她再三的追求下，我好象被她的真誠感動了有了些感覺，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戀愛。但是，後來我漸漸的感覺到我並不愛她，可她對我的感情確是與日俱增。我每天都在想找個適當的理由離開她，因爲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終於有一天我提出了分手，現在我還記得當時她的表情，我真的不能用文字表達。那天她和我說了很多很多，不知爲什麽我感到了一種極度內疚和自責。我知道這是我犯下的一個錯誤，那次分手讓我痛苦了好長一段時間，我真的怕了。那時我發誓我不會再讓第二個女孩子爲我傷心。

自從那次經歷後我把自己的感情暫時封存了起來，後來又有過女孩向我表達愛意，可有時我連想都不想，就婉轉的拒絕了。現在我又感覺到有個女孩兒慢慢的向我走近。也許是一人在國外太孤單了，我沒有象以前那樣很快的表明拒絕態度然後逃跑。有時我想，可能我們都因爲太寂寞了，所以才會在一起吧。後來她就成了我的影子，因爲我是屬於那種早上沒有兩個鬧鐘起不來的人，所以每天早上打電話叫我就成了她的例行公事。當然每天早上我做的這頓早餐是她幾乎每天必吃的，因爲她長這麽大都沒摸過做飯的鍋鏟。開始時她總是說自己想吃什麽，他媽媽做的什麽她最愛吃之類的。我總是裝著聽不見，後來她乾脆想吃什麽前一天就買什麽菜，我也就不得已給她做了，當她看到她想吃的飯菜做好時，就笑的好甜。當然每天刷碗她也是必須做的。一次在吃飯時她說："哈哈呀，你看，那麽好的環境，這麽多好吃的菜，多溫馨呀，我看就差個小寶寶了。哈……"。當時我的心臟好像突然停止跳動了，其實她就是和我說："我們在一起吧"在那一瞬間讓我做出了一個後悔一輩子的決定。當時也沒考慮自己愛不愛西西，就是一心想著，在沒確定我愛上她之前，不能讓她愛上我。於是我演了一出自己安排的戲。在第二天吃飯時我讓朋友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我接電話後朋友就挂了，我就開始了我的演出，也就是自言自語："喂！媽，哦，這幾天挺好的，還那樣！上課還跟的上，還行。麗麗又去看您啦？（當時我編了一個特別女人又有點俗的名子）她還好吧？哦！她說想我啦，那是，她不想我誰想我呀？對了對了，還有您二老了，說錯了，哈哈……"我當時真有點佩服自己了。

當我放下電話轉過頭來繼續吃飯，她的頭已經低下了，很機械的一點一點的往嘴裏送著白米飯，然後總是那一點點，半天也沒見她碗裏的飯下去。

"快吃呀！還有作業啦"我裝著什麽也沒看到的說。但她洗碗時，我看到她偷偷哭了，我沒敢走過去因爲我不知道說什麽。自從我認識她起我見過她哭三次，這是第一次。

我一夜沒怎麽睡，總在問自己同一個問題，明天她還會不會給我打電話。不知爲什麽我有點怕再接不到她叫我起床的電話。

"鈴……"電話還是老時間響了起來。

"起了啦，懶蟲，去上課"電話裏還是那句聽了上百遍的話。

她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在去學校的地鐵裏，她終於開口了：

"麗麗是你女朋友吧？她漂亮麽？個子高啊？哪的人？對你好麽？你喜歡麽？"

我一句句的編著，回答著。我感覺我的戲演的還不夠，於是我又編了個故事，我告訴她，今天你自己吃點什麽吧，我請一個老鄉出去吃飯，是我班上的女（這個字我說的比較重）同學，她一直對我幫助不少，人也不錯，我請她吃頓飯。他爸爸在電話裏也讓我幫忙照顧她。她只是說了一聲"哦"。當晚我誠心在圖書館坐到很晚才回去，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麽，也許在考慮什麽吧。（後來我想，這事做的有點傻，多餘了）

以後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好像走遠了一些，我們在一起時不再是那麽默契了，無語的時候多了起來。我感覺這事一點一點的淡了，也就過去了。

加拿大多倫多的冬天非常寒冷，一天早上，我自己醒了過來，感覺特不舒服，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發燒了。

"西西，你下來，我好像發燒了。"我給她打了電話。電話那面一句話都沒說，就挂掉了。沒出幾分鐘時間，她就出現在我面前，拿來了溫度錶插在我嘴裏，她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緊緊握住了我的手，看到我難受的表情時她的小尖下巴抽搐了幾下，眼淚就這樣一下子的流了出來，一串串的落在我的被子上。可能是我冷了，感覺她的手好熱好熱。我一直燒了3天，在這三天裏她是我唯一的依靠，她除了做飯（當然不太好吃）收拾屋子就只坐在我的床邊，有時我半夜朦朦朧朧感覺到她趴在我的床邊睡著了手還放在我的額頭。就這樣過了三天，她好像憔悴了好多，我好象也感覺到了什麽。

轉天早上，我醒來時沒看見她，我心裏當時有種空空的感覺，給她家打電話沒人接，我的心跳加速到很快很快，一會兒的工夫我聽見了開門聲，這才平靜下來。"難道我真的愛上她了"我心想。

"你去哪了？"我問到。

"我去PIZZA HUT買了早餐，快起來吃吧！對了下個星期五我們教育系有個PARTY，咱們一起去好不好？"

"我知道，那個PARTY都是情侶才去的，我們幹什麽去？"（又有意刺激她）

"就裝一次行麽，我想去！"

"不行啊，下星期五我要和小組同學完成一份調研報告，沒時間的。"（我又在欺騙她）

"哼~~~~~~~~拉倒！"

今天回憶起這是最讓我痛徹心肺的一件事了，就算爲了報答她對我這三天的照顧我也應該去的。後來有一次她和學校去美國一個月和另一個學校做交流，在這一個月裏我幾乎是天天都在想我們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當她回來多倫多的那一刻，我無比的興奮，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從那刻起我知道我愛上她了，真的愛了。但我也沒有立刻表示我的愛意，想再考慮清楚。

我們就這樣一直保持這種有點曖昧的關係一直到學校放假了。

"放假我們去哪玩啊，去溫哥華吧，聽說那裏比多倫多美。"她問我。

"我想回家！"我回答她。

"我們順路去吧，從溫哥華回香港好不？"

當時我真想馬上回家，好好想想我們的事，回來給她個真正的答復。

"還是不去了，快回香港的好！"

她當時露出了好讓人憐憫的表情說："好吧，我也回國，我好累好累。"

她說這話是有別的意思，可能是告訴我愛的好累吧。

就這樣我們都定了回中國的機票，準備回去。在機場時無語，她掏出了一封信，告訴我："這是我寫給你的，回家再看吧，要保證！"我說："好"。我們坐的是同一班飛機，挨著的坐位。飛機的發動機起動了，慢慢的滑向跑道，加速起飛，我總是很喜歡起飛的那種感覺。可是她好像總是有點緊張，我們來時也是這樣的。飛機剛剛離開地面，突然間"嘩"的一聲氧氣罩全部掉了下來，隨後飛機廣播告訴全部乘客抱頭，彎腰低下。也就是讓我們做每次上飛機空姐都教我們的動作。雖然這時大家沒有喊叫全部照做了，但我能感覺到當時緊張氣氛，我也不例外。這時我發現西西並沒有低下，只是傻傻的看著我，好像很無助的樣子。我喊到："快低頭"。她確說到："我愛你"。我永遠記得她當時的眼神，好象對我在呐喊"說你愛我、說你愛我"。就在這時，我的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掉下來的行李把我砸暈了。

"先生，你還好麽，先別動！"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營救人員正在使勁兒搬開西西抱著我的雙手，我的臉上濕濕的，用手下意識的抹了一把，還碰到了西西的鼻子。我天，全是血，我猛的坐起來，眼前一幕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也使我永世難忘。我能想象那一幕她緊緊的抱著我，用她的身體保護我，還一直用嘴吻著我。她的眼角還含著一點點淚滴和血絲，這是我看見她的第三次哭泣。

我愛你！我愛你！

她在信中寫到："哈哈，我愛你，我不知道怎麽就愛上了你，而且很愛很愛，我想你應該感覺的到。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麽感覺，也許是朋友，我不知道，我不想在這樣模糊下去了，這次回國，我好好學做飯，我知道我以前做的很難吃。你和你女朋友也許很恩愛，如果你有的話，我不想在你們中間做什麽，但感情是自私的。我只想告訴你，我愛著你，你也有時間好好想想，可不可以接受我。如果可以的話，回到多倫多我還在老地方等你，如果不行的話，就把我的愛，裝入行李永遠的帶走吧！- 愛著你的西西"

"我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無數遍的在心裏喊著。這一切都沒用了，她永遠的走了，爲了保護我，把我抱在懷裏，沒能低下頭，撞碎的機頂砸在了她的頭上，她永遠的離開了人世間，她的頭在流血，而我的心在痛。

後來的幾個星期裏我不知道怎麽過的，也沒回國，整天呆在家裏，腦子裏全是西西的點點滴滴。我幾天裏第一次照鏡子，看到裏面的我，我說："我恨你，好恨你"然後半麻木的把鏡子砸碎。夜裏我躺在床上，總是感覺西西又回來了，坐在我的床邊，我好想把她抱過來，抱的緊緊的，永遠不再放開。可我沒有做過，也再沒有機會了。有時我會突然感到心無比的痛，然後抓著胸口，把背心抓破，把身體抓破，那樣我感覺我會好一點。每次想起西西最後看我的眼神，我真的好想說一萬句"我愛你"可她一句也聽不見了。我真的好想再給你做一次飯，然後看著你慢慢的吃下去。看著你對著我笑，聽你再喊我一句哈哈。我明明愛著她，在她心裏可還是一個迷，甚至她還以爲我有女朋友。有一次我夢到她了，我記得我就說出一句"我愛你"，因爲這句話是我當時最想說的了，我看到她好高興好高興好開心好開心。醒來後我的淚又沾濕了枕巾。我知道她在幹什麽，她在天堂裏還在等我說那一句"我愛你"。

有時候，風太急，

禁不住挂念起你，

這一刻離我遙遠飛行；

有時候，夜太靜，

攔不住回憶的心，

於是淚在夜裏如繁星；

有時候，太想你，

又相約在睡夢裏，

再一次聞到你的呼吸；

天天的，想到你，

想你的點點滴滴，

我真的好想再看到你。

就這樣我們在飛機上相遇，又在飛機上離別。

我想說：對屬於你的女孩子說"我愛你"，不要再吝嗇了。因爲每個女孩子都是一個天使，當她愛上一個人時就會折斷翅膀來到人間。請不要傷害她，因爲她再也沒有翅膀飛回天堂了，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