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的父亲40岁(下)

张忠勤

<h3>  我就这么趴在父亲背上,双手搂着父亲的脖子,脚丫子光光的漏在外面,妈妈时不时用温暖的手去暖暖我的脚。我只觉得背上的蓑衣越来越重,而我的身体越来越暖和,可能是蓑衣隔绝了外面的空气吧,就如盖上了一床棉被。父亲还是健步如飞的向前走着,有时觉得,父亲是不是学了水上飞功夫呀?背着这么沉重的我有这么远的路依然如此之快!</h3> <h3>  我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我们当地十里八村是出名的种地能手,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坚守着五亩山地,为我们一家六口食粮而拼命劳作。其实他的人生本来可以有另一种活法,由于时代的变迁而失之交臂。在他准备上学的时候,爷爷因为是国名党反动派去新疆做了十年劳,在这期间,奶奶一个人拉扯这父亲和姑姑长大,还送父亲上完了高小,就是现在的初中毕业。记得小时候,父亲开心时总会告诉我们他在学校的趣事,他是怎样克服困难把俄语卷舌音练好,时不时还和我们来段俄语!可惜由于文化大革命的爆发,父亲没有办法在继续学习了!</h3> <h3>  "勤儿,你肚子还疼不疼呀?"朦胧中我被父亲的话叫醒了。我睁开惺惺双眼,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路边的小树林里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啊!什么时候肚子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h3><h3> "伯,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就是有点饿!"</h3><h3> "好,我们快到医院了,过了前年的那条河就到了"。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河边,河水上涨了很多,已经漫过人工搭成的石墩。</h3><h3> "哎!可算快到了,这天气真是欺负人!"</h3> <h3>  我们来到医院,很远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后来才知道,这个味道就是青霉素的味道),父亲把我放到一条走廊里,就跑者去找医生了,还好,那个亲戚医生今天上班。 </h3><h3> "你们真早呀!"</h3><h3> "没办法,娃子晚上肚子疼的不行,村医说最好快点去卫生院,不然会死人的"</h3><h3> "哎哟!连鞋都没有穿,这么远,还下这么大的雨,老哥,你真厉害!"医生让我躺在一个诊室的床上,让我放松,慢慢的按压我的肚子。</h3><h3> "哎哟!疼疼疼!"</h3><h3> "还好,你来的早,你的娃子得了蛔虫性肠梗阻,如果太晚来,可能会导致肠坏死,真的可能致命的。"</h3><h3> "那现在有的治疗吗?需要做手术吗?"</h3><h3> "不用,不用,吃点药就好了"听了医生的话,父亲紧锁的双眉终于微微舒展开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h3><h3> "我给你开点药,你先给娃吃了吧!"</h3><h3> "哎哟!老弟呀,今天早上走的很匆忙,我们都没有带钱,你看……"</h3><h3> "行吧,我先给你垫上钱,等你有钱了,你带给你妹妹就可以啦,还有等下到我家去吃个早餐在吃药,顺便给你的娃子搞双鞋穿,天气有些冷"</h3> <h3>  在医生叔叔家吃过早餐和药物,我和父亲、母亲在医院又呆了一两个小时。肚子疼痛已经好多了,我不停的要去那个药房附近,我觉得那个药味好好闻:长大后我也要做医生,不光可以为病人解除痛苦,还可以天天闻到这么香的味道。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h3><h3> 当太阳探着头升上半空的时候,我们道别了医生开始回家了。这时,我已经可以一蹦一跳的走路了,因为我第一次穿上了解放鞋,虽然不是新的,穿上它是那么的惬意,今天的我是幸运的,真希望能天天生病,这样就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一双解放鞋。来到河边,河里的水已经消退很多,蹦跳的走在石墩上,河边的竹林,阳光斜线并穿过层层枝叶,雨后的竹叶显得是那么清新,还夹杂泥土的气息,像一副美妙的画卷。</h3> <h3>  30年过去了,如今的我也40岁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时光又把我带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的画面:昏暗灯光下村医的惺惺未醒的脸;父亲叫醒我迷糊中看到天边泛起的白肚;医院走廊那浓浓的药味;第一次穿上解放鞋心花怒放的心;一蹦一跳走过石墩,穿过太阳斜线照过层层枝叶的竹林,还有父亲背着我急促向前的脚步声,每一个画卷都是那么可亲,那么深邃的让人难以忘怀!子欲孝而亲不在,父亲,您在天堂好吗?我真的非常怀念您,怀念您如质朴无华的爱,多想再回到过去,回到那个雨夜,再次抚摸您温暖的又宽广的臂膀,让我大声告诉您:父亲,我爱您,我好想您,您知道吗?</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