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纳斯——寂静的天空

connie zheng

去过喀纳斯的人，提起喀纳斯，通常都会这么形容：湖光山色很美、"新疆的小瑞士"、独特的民族风情、空气清新、凉爽、......对风土人情的赞誉之词大部分并没有听太进去，然而，空气新鲜，气候凉爽（以至于夏天晚上也需要穿薄羽绒服）几个字眼，对受着酷暑煎熬的人，特别有吸引力！

来新疆的头几天，一直在乌鲁木齐，天气比北京还热。

必须找个凉快地方躲躲。

奔喀纳斯吧。

行前问了不少人，喀纳斯玩多久合适。大部分人都说1-2天就能转下来，逛的细点儿3-4天足矣。

估计这个是到景点"转全"需要的时间，而我虽不喜到景点"打卡"，但每每第一次去一个地方，也都会想：来都来了，这么有名，即便是"炒作"起来的，也应该有炒作的理由，风景该是左近最出色，就去看看吧，所以，景点也是会去扫一遍。

既然得"打卡"，"打卡"之外，就要多"留出"几日。

此行，在纳斯共停留七天（没住够，应该再多住上几日）。重点是喀纳斯和禾木。

正是这多出来几日的从容，得以让我们更深入领略到阿尔泰地区这片山水之美。

乌鲁木齐到喀纳斯一个小时左右的飞行距离，由于飞行高度比较低，透过炫窗，北疆的荒凉得以一览无遗，无论是山峦和平地，这片土地看上去都全无"生机"，几条弯曲的道路"陈列"其中，偶尔会有小块的绿洲和水塘，"地大物薄"指的就是这种地方。

喀纳斯机场很小，周围被群山环绕，落机时天上下着小雨，从轩窗望出去是一片云雾，完全看不到地面。

我们坐的天津航空的这位飞行员，完成了一次"冲破云雾"的降落！

后来，在开往喀纳斯的景区门口的机场bus上，有幸坐在"副驾"上，家在布尔津的维族司机师傅，听说我是坐天航的飞机来的，这样评价到：天航最准时，什么天气都敢降，这样的天气，如果是南航，恐怕就会掉头回乌鲁木齐了！

明明是一番夸赞的话，我听着竟有些后怕，出了些许冷汗。

喀纳斯、禾木、白哈巴这些主要景区内都需要搭乘景区内的区间车（这是新疆诸多以自然风光公园共同采用的观光游览方式），其他任何车辆是不允许进入景区的。我们需要先从机场坐bus先到区间车换乘处，然后再换景区的车进去。

从机场过去喀纳斯区间车换乘站需要1个半小时。机场bus全程限速（70km/h），所有的车上都装有监控设备，如果发生超速，控制台的电话立刻就会打过来，提醒司机减速。

我们这俩车的司机，就是有一小段下坡路没有踩刹车，车速超了（70）不到3分钟，就被这"追魂"call重重警告了下。这位师傅因此还沮丧了一小会儿。

机场出去不久，山路两边逐渐明媚开朗起来，山坡上大片的草甸子，偶有牧民的毡包和在悠闲吃草的牛群、马群。

维族司机师傅主动告诉我沿途经过的这些地方的名字，他似乎很"热心肠"但又不是很"健谈"，面对我不断的提问，大多用最简明扼要的方式作答，我当时以为他是怕说话太多会不够专注于开车，等在喀纳斯晃了几天，接触了更多此地的维族人才明白，很可能是他的汉语表达有限。我记起来他在出发前跟另一个司机站在一起抽烟时，一直在"滔滔不绝"，而他们用的是维语！

新疆，在过去的几十年，很多自治州都开设有双语学校，也就是九年义务教育，可以选择（自己任选）用当地的语言完成，这样有不少人，即便上过学，可并不会汉语（我们在新疆期间遇到不少这样的年轻人）。

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彻底改变了！从初中（有些地方甚至是小学）开始，只能用汉语授课。

没有统一的文字和语言，沟通不畅，很难成为"一家人"，这大概就是（七五）血的教训后一个很重要的改变。

第一站：喀纳斯

我们在喀纳斯呆了四天，有一天在白哈巴（住了一晚），其他的时间，都在喀纳斯景区。

喀纳斯景区说大不大，新疆的夏天天长，早上六点不到天就亮了，晚上要到十一点天才完全黑下来，所以，有急着赶路的旅行团，早上进景区傍晚就转完离开。喀纳斯湖游船、登观鱼台、看看喀纳斯河比较著名的三湾，节奏紧凑一天内都能转完。

然而，仅仅去这些地方游览，照照相留念是完全不够的，这么好的湖光山色，要住一住，才能领略到她多层次的美！

喀纳斯之美，除了一年四季大气候下的变化外，在阴晴风雨的小气候作用下，也有很丰富的表现，如果不多住几日，很难体会到。

还有清晨和傍晚，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如果不在里边过夜，是无法得见的。

另外，除了观鱼台，喀纳斯湖周边，喀纳斯村到三湾，都铺设的木栈道，七月，景区内的山坡上河（湖）岸边，大片的野花开满绿色的草场，还有蓝天白云雪山做背景，去徒步（散步也行）是很不错的体验。四天，完全没有住够的感觉！

喀纳斯景区为一山谷，喀纳斯河穿流期间，景区的"尽头"是喀纳斯湖，从谷地向两边延展，山坡上遍布草场，山顶裸露的岩石上终年都有积雪。这样的自然环境，小气候"丰富"多样。

这里有一天经四季的说法。事实上也真是"名不虚传"，你看着艳阳高照，做足防晒准备高高兴兴的出门，没过多久，一个浓云压过来，很可能就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急雨骤然落下，如果忘了带雨具，有行走在草原和河滩上，自然就要被淋成落汤鸡。所以，折叠遮阳帽（怕晒的加个防晒霜）和雨衣（大风时雨伞不好使）必须是背包里的基本配置，无论刮风下雨或烈日当头都以从容应对。

无论出门时天气怎样，都有带上件挡风的外套（软壳冲锋衣最佳）。

那天我们去观鱼台，在山下乘车处下车的时候，还艳阳高照，走到一半就见从喀纳斯湖的方向有一大片乌云压过来，快到山顶的时候，乌云已布满头顶，狂风大作，没过一会儿竟噼里啪啦下起了冰雹（鸽子蛋那么大），这时候如果只穿了单衣，那就只好颤抖吧！

“行头”备齐，就可以“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尽情欣赏正是因为老天爷善变而愈现多彩多姿的喀纳斯。

说到底在喀纳斯（包括后来去到禾木）我最喜欢的活动，还是徒步。

这两个景区都花了相当大的力气修建了几十公里的木栈道，但奇怪的是，很多栈道都鲜少人走。

我们到的第一天走了几公里喀纳斯湖边一侧的木栈道，来回十几公路，边走边边"玩耍"，三个小时左右，遇到的人全加起来不到五个！

这些木栈道窄（最多两人并排），有些还架在水上，不适合跑，但徒步非常舒服（减震，下雨时更不会踩一脚泥），因为走的人少，维修也就疏忽了，有些地方已经"塌陷"，长此以往，就会荒废掉，实在是可惜！

走的人少，主要原因有三：一则大部分来景区的人都是去几个景点匆匆打卡，住在景区的不多；二则住在景区的很多人热衷于骑马、看日出、漂流、坐船游湖、去图瓦人家小屋唠嗑（景区和区内酒店重点推介的项目），没有一个酒店介绍区内的徒步路线，更没有我们在德国奥地利湖区常见的徒步线路图。（这种免费项目，没人用心做）

我们找这些栈道纯粹是误打误撞，走进栈道后也很少看见指路牌，前方有什么还有多远的路，都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走走看。或者拿着个完全没有比例尺概念的景区地图，猜猜看！

有限的时间，只探索了喀纳斯几条步行"线路"，供有兴趣的朋友参考：

1、观鱼台木栈道。

这条栈道，景区有标示，是登观鱼台必经之路，右上左下。

上去的这条正对着喀纳斯湖，景随步移。偶一回首，山下喀纳斯新村一览无余。

往高处走逐渐还能看到喀纳斯河和河边大片的牧场。

观鱼台实际是个小亭子。

喀纳斯湖"全景"展现在眼前，在山下时阳光灿烂喀纳斯一汪碧水，千娇百媚。

到了观鱼台，又赶上电闪雷鸣，冰雹轰然落下，又看了场喀纳斯湖作妖的大戏。

下山的是"草原"步道，七月漫山遍野的野花，在远处雪山的衬托下刹是好看，野花至少有十好几种，看看就好，还是不要采了。

2、三湾步道。

这个步道不短，我们也没走全。

步道的起点是区间车换乘点所在的喀纳斯村（实际上可以延伸到喀纳斯湖，又多出至少2km），然后一路行到神仙湾、月亮湾、卧龙湾。走下来，单程差不多十公里。当然，也可以先坐区间车到神仙湾，从神仙湾经月亮湾到卧龙湾，这样走下来差不多6km。

其中，月亮湾到卧龙湾有两条步道，一条贴着喀纳斯河，一条挨着公路。

建议走河边的步道，风景漂亮得多。这条道缺点是要从观景台下到河边（很陡），到了卧龙湾还得"爬上"卧龙湾观景台去坐区间车回去。

这段，是这条步道的"精华"，一路，喀纳斯河水随着天空的阴晴变换着颜色，两岸也随着季节有森林草场鲜花装点，走这小三公里，加上爬坡，会留点儿汗。但值得。

3、喀纳斯湖步道。

这条走的人就太稀少了。

这条栈道到底有多长，谁也说不清楚（除非亲自走一遭，问到的人都没怎么走过，我们也只走了几公里）。

我们是"误打误撞"开始这段徒步的。

上到这条步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八点左右了，原本是想去看看图鲁克岩画，地图上看就在湖边某处，就跟着地图的指引，找了过去。这么发现d这条栈道。

栈道沿湖的右侧（从登船游湖的码头出发），一直贴着湖延展，直到见到一座小山，翻过这道山梁，就到了图鲁克岩画！

中途下了几滴雨，所以在我们爬山山梁的时候，一道彩虹横在眼前。

"上天的礼物"。

这个就是走这个湖边木栈道的"目的地"，原住民的祖先留下来的图鲁克岩画。

几百年的历史，现在就这么暴露在大自然，任凭风吹日晒。

事实上，在喀纳斯徒步，这样的"礼物"常常会不期而遇。

比如，有一天清晨，沿着喀纳斯湖左侧的木栈道走了走，在美妙的喀纳斯湖晨雾退去时，撞到一对野鸭子在一只老鸭子的率领下，在喀纳斯河与湖的交汇处，正逆流奋力向前，湖水清澈，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不断拼搏划动的双腿，水流凶猛，这对鸭子最终还是被冲了回来。。。行走在喀纳斯，时不时可以观摩到这样活灵活现的场景。

有了这些木栈道，加上喀纳斯一天过四季变幻多样的小气候，干净的空气，盛夏也凉爽宜人的温度（正午艳阳下除外），丰富多样的动植物，就是住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烦。

第二站：巴哈巴

喀纳斯景区，从区间车换乘点共有三个方向的游览线路。一条往贾登峪，一条往观鱼台或白哈巴村（同方向），一条是往喀纳斯湖。从白哈巴和喀纳斯对岸都可以去到那仁草原，不过都要骑一段马（有些人还专门去那里露营），一想到要好几个小时骑马这么受罪的事，遂放弃了。

听说白哈巴村附近中哈边界的白哈大峡谷，十分的壮美，村里比较"原生态"，住在那儿夜晚很适合观星。特意安排过去住了一晚。

到了以后才知道今年国家重金沿中哈边界拉了一条铁丝网，辟出一个5km宽的无人区，而哈巴河刚好被划进了"无人区"，我们只能站在公路边的观景台上远远的瞭望。

原来"原生态"的图瓦村，早已完全商业化，所有的房子统统"转型"为民宿、餐厅和纪念品店（哈纳斯村、禾木村也都一样）。

好在周围山坡上尚有哈萨克牧民居住，门前有马圈、草地上趴着牛群，存留着些许生活气息。

把哈巴没有木栈道可以走，周围有或高或低几座山，闲来无事，可以去爬爬看，山上有小块的空中草甸子，长满野花，煞是好看。

听说，不久在村子的一边要建一个汽车营地，自驾过来的可以直接从布尔津开过来露营，但没有了大峡谷白桦林，被狠狠"改造"后的白哈巴，还那么有魅力了吗？

第三站：禾木

行前，禾木最吸引我的是清晨和傍晚牧归的牛羊群，还有晨起和夕阳西下时的云雾和炊烟。想象下，即便没有满山红叶遍地野花，早晨和傍晚的羊群和炊烟，也会营造出一种"田园"之美。

然而，到了才知道，禾木村（甚至整个禾木景区）已经看不到牧民的牛羊群了，据说是景区经营者，另找了地方（在喀纳斯机场附近），让牧民搬了出去（美其名曰：养水草）。

禾木村牧民原来的房子都承包出去建民宿、餐馆和纪念品商店，变身为纯旅游村的禾木。原住民搬走，失去了"烟火气"的禾木，黯然了不少。

尽管如此，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依然坚持，晨起观日出，傍晚看夕阳。和我们一样，在禾木河边的哈巴观景台，每天凌晨依然站着各路人马，长枪短炮兴致盎然。

那天在观景台上等晨雾散去时，旁边站着一个讲粤语的一家三口，爸爸曾在十几年前来过禾木村，认识了之后，他拿出存在手机里翻拍的当年的照片（那时候还没有数码相机）给我看，说："十几年前，还没有禾木景区，我们住在村里牧民的木屋里，很简陋，睡大通铺，住的地方都没有卫生间。。。那时候村里的房子也不多，很少人。。。"

这次，我们都住在禾木山庄，是景区的所有者开的酒店，酒店的小木屋，有暖气有热水，有淋浴房，卫生间、有舒服的床干净温暖的大被子。

今非昔比，禾木村已"天翻地覆"。

夜晚的禾木山庄。

禾木村也有不错的木栈道。最广为人知的是哈巴观景台木栈道。

上到哈巴观景台看禾木村"日出"，几乎是禾木村最著名的节目。所以，从村里禾木河桥头开始登上观景台的这条木栈道，通常都熙来攘往，很是热闹。

然后，这条木栈道不止于此！

登上观景台后一直沿栈道往前走，可以从另一端下到禾木河边。

然后从河边的木栈道走回"起点"的禾木村头的桥。

这条"闭环"的木栈道，一路景色秀美，有草原、雪山、牛群，河边的这段有白桦松树林、鲜花，河水清澈倒映着对面的农庄，时不时还有马队从旁经过。

因为这段河水湍急，偶尔还能观摩下漂流的船在险滩中惊叫！

走这段木栈道，是我在禾木村喜欢的“活动”。

禾木还有一条美丽的木栈道在禾木庄园门前的小山包上。

因为施工，栈道的入口被临时的施工围栏遮住。我们也是"误打误撞"才发现的。

这条栈道通往禾木村，2km左右，建在这片"空中草原"间。一路除了草原美景，还可以俯瞰禾木村。

在栈道禾木村的那端，是看禾木村夕阳西下的最佳位置。

时至今日，喀纳斯的整体开发已经很成熟了。景区的主意资源统统归到了喀纳斯集团，区间车（包括机场bus）、门票、几个最好的山庄，餐厅，都是集团的资产，看看每天的游客量，收人可观，集团已经在做改制上市的准备。

我很好奇募集到的钱用来做什么？

新疆，在很多人心目中是寄托着很多"情怀"的。但懷揣着情懷去旅行，容易忽略了真實。

任何的旅行，最吸引我的永远是旅行中的真实，无论是遇到的人还是风景，美的，还是平常的，只有真實的，才是旅行中最可貴的體驗。

旅行时，我很容易被打动（为一切看到的美好的东西——人、风物，不管以前是不是曾经遇到过），又很难欣喜若狂（看得越多，越"习惯"于大自然的各种百变手笔）。

在"平静"中享受旅行中的点点滴滴，是旅行於我最大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