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风衣

听月轩主

《旧风衣》

今年冬天比往常冷一些，前几天低温到了少有的零下4度。想到有几年没上街买衣服了，对于衣着我一直不太注重，能对付着就行。于是到儿时小伙伴开的服装店里，买了一件风衣和一条裤子，说都是今年的新款，而我的思绪却给了好几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一段时间，我需要经常回到老家。父母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大好，总是会担心些。虽然路程不远，但我知道，我在老家陪着住，在身边，父母心里也都会安稳些。

一天早上起来，想起那件旧风衣，特别想穿，也不是风衣有多好看，只是想了。风衣带点烟灰色，中长，小翻领，差不多是8年前买的。记得快过大年了，想有一条羊毛围巾，逛新家门街道。在一个步森的服装店里，看见了这件风衣，关键是遇上搞活动，买风衣送围巾，试了一下，很合身，而且仅此一件。所以就这样一举两得了，划算。当时也不觉得多好看，可后来每年天冷的时候穿起来，同事朋友也都会说挺不错的，当然心里也很高兴了。店里唯一一件这款风衣，还送想要的围巾，一切顺利。

也许就是这样吧，有时候，别无选择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傍晚下班回家，我想自己开车，很慢，我都说跟蜗牛似的。车上的电台音乐缓缓，是陈奕迅的《好久不见》，车速很慢，音乐很慢，我却想起了好多画面，竟然心痛得想流泪。这一路走来，大都不是自己所想的。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这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说的。我已好久没有抄写《心经》了。也许多少受了母亲的影响，以前有空闲的时候，我会裁好宣纸，然后用红笔打格子，再毕恭毕敬地抄写《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整个过程心静如水。好了后找个小塑料袋包好，放在身边，是一种虔诚，还会感觉母亲就在身边，是一种安稳。

回到家，母亲刚刚不知道去哪里转了一圈回来。母亲年纪更大了，而且有老年痴呆症，记忆时有时无，人是认识的，过去了的旧事记得清，当前的事记不住，好的时候思维逻辑还很缜密，缜密得有些偏执。看着我母亲自然流露出一点喜悦。和以前一样会说一句:“嗯，这件衣裳好看。”然后高兴地笑笑。我感觉一种幸福的温暖。父母在，不管怎样，总是温暖的。不管心里有多大的委屈，在母亲面前，都可以吞下去。

母亲一生礼佛，初一十五都要上香烧纸，这也是父母因为一直生活艰难的一种信仰，一种寄托。即使现在有点糊涂了，还是会跟我说:“以前你们小，都是靠拜天拜老佛的啊。”我们怕母亲一下走远了，走丢了，侄女网购了一个可以定位的电子表，大家统一口径说是庙里求来的，要她小心别损坏别弄丢，两天充一次电，母亲如获至宝，很神圣。母亲吃饭需要住在隔壁的哥嫂招呼的，每天忙什么做什么都不清楚，但还能记得给手表充电，另外一件事，就是时刻记得给父亲倒屎倒尿。可如今，母亲已不记得好多事了。

父母结合了60年，相依相偎，记忆中时常吵闹，但是每次父亲病情加重的时候，母亲再糊涂都知道爱护父亲，照顾父亲。让她睡另外一个房间她都不放心。我看在眼里，也为父母高兴。

而今父亲去世有两年多了，母亲一个人在老家住着，又多了一个糖尿病，大哥得一天两次给母亲打针，但实际上寂寞是母亲最大的病痛。人生在世，总免不了风雨病痛，也免不了艰难险阻。我希望每走一步都是对的，安稳的，即使是别无选择的选择。现在我的那件旧风衣已经过时了，也不大好穿了，但我还是珍惜着，没有理由。

2018.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