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图 :网络</h1> <h1> 傻刘儿姓刘,名字早已忘记。其实也不算忘记,因为当时叫他傻刘儿叫惯了,也就忽视了他的名字。</h1><h1><br></h1><h1> 傻刘儿是背后叫的,当面儿可不敢,他会跟你来劲儿。瞪眼,狠狠的瞪。</h1><h1> 傻刘儿长得还行,大脸圆眼厚嘴唇。因为傻脑筋不太灵反应慢,所以说话语速慢。再加上有点儿口吃,所以很少说话。</h1><h1><br></h1><h1> 傻刘儿笑起来有点儿可爱,可能怕人说他傻,不管人家说什么他都呵呵一笑。笑的很真诚,只是有点儿傻气,常常让人觉得莫名其妙。</h1><h1><br></h1><h1> 工厂属于区办集体性质的单位,靠给鞍钢来料加工生存。</h1><h1> 有两个车间,机加工和铸造。不过这跟傻刘儿没关系,他在后勤科扫卫生,归马科长领导。</h1><h1><br></h1><h1> 也许因为傻,傻刘儿就一个心眼儿,干活。只要马科长一声令下,指哪打哪从不含糊,舍得力气。夏天一身汗冬日一身霜,厂内总是干干净净,没少受领导表扬。</h1><h1><br></h1><h1> 傻刘儿眼中的领导只有马科长,厂长、革委会主任也不行。</h1><h1> 有一次厂长让他帮办公室搬东西,说什么也叫不动。厂长很生气,训了马科长。马科长嘿嘿一笑,对傻刘儿说:去,帮厂长搬东西。</h1><h1> 傻刘儿乐呵呵的把活儿干了,厂长傻眼了知道在傻刘儿的眼中谁才是领导。</h1><h1><br></h1><h1><br></h1> 傻刘儿有个好母亲,为他操碎了心。刚上班时,母亲怕他走丢足足接送了一个多月。 傻刘儿的家住在立山,离工厂很远需要坐两段公共汽车。 那时上班儿要带菜盒儿,傻刘儿菜盒里的菜永远比别人的要好。全家的肉票、鱼蛋票几乎都在他的菜盒里,还有母亲的心。 不知是否是母亲的嘱托,还是傻刘儿多了一个心眼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从不往工友堆儿里扎,一个人离大家远远的。 傻刘儿吃菜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动作:抬头四下看看再把小菜盒盒盖打开一条缝儿,那缝儿小的只够筷子能把菜夾出来,然后迅速的再把盒盖扣上。一顿饭这个动作总要重复十几次,惹得大伙儿总是逗他:刘儿,把你的菜给我点儿呗? 傻刘儿的菜是谁也要不去的,唯独一个人。谁?马科长! “傻刘儿,今个儿带的什么菜?”,敢叫傻刘儿的也只有马科长,他还得笑呵呵的回答。 “呵呵,花生豆。” “给我两个尝尝。” 迟疑片刻,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一个放在科长的手上。看着科长等待的目光,又不情愿地夾了一个,然后迅速的扣上菜盒盖。 “怎么这么少?你也太抠了。” “你不是要两个嘛。”小声胆怯地回答。 马科长无语,笑了。 花生在七十年代是稀罕物,在东北要五元钱一斤。一个重体力工人一个月38元,才将将够8斤花生米的钱。那时的花生米,其价格不亚于现在的鱼翅燕窝。 傻刘有一个习惯动作,跟谁说话时怕引不起注意先要用手在人身上拍两下。 工人里大多是女工,一开始总要惹来几声怒骂:臭流氓!损豆包儿! 后来大家明白后,便笑嘻嘻地逗他:想要占老娘的便宜啊,要不要摸摸老娘的扎儿(乳房)? 傻刘儿脸会红了起来,说话更口吃了。 就为这个动作,傻刘儿在公共汽车上没少挨打。 由于怕坐过了站,老向别人打听。跟男的说话很正常,遇上女人特别是姑娘再拍错了地方挨打也在常理中。 天天坐车,司机也熟悉了,知道他脑袋有点儿问题。每当引起纠纷时便急忙跟大家解释,为此傻刘儿少挨了不少打。 <h1> 那一年过春节的时候,傻刘要到姑姑家串门儿。父母忙着接待客人,再者姑姑家离的也不远傻刘也独自去过不少次,父母将备下的2斤油糕(蛋糕)交给他,又一二再再而三的叮嘱便让他出门儿了。</h1><h1><br></h1><h1> 谁知,这一出门就再也没回来。</h1><h1><br></h1><h1> 几天后人保组(公安局)来人让到千山去认尸。虽然报了案,父母仍心存侥幸,祈祷着那不是自己的儿子。</h1><h1><br></h1><h1> 那时的冬季特冷,风雪也特别大,小北风刮在脸上象割肉似的。尸体躺在地上,几乎全部被雪掩埋。</h1><h1><br></h1><h1> 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冻得青紫地躺在雪地里,老两口的心象被撕成了两半,抱着自己的傻儿子一声一声地呼唤,串串泪珠掉在儿子的脸上立刻成了冰粒儿。</h1><h1> 特别是看到儿子紧紧搂在胸前的那两包油糕,母亲更是泣不成声:傻儿子啊,你怎么不知道吃哪?你怎么不知道吃哪?!</h1><h1> 是啊,2斤油糕吃了也许不至于冻饿而死,可那是给姑姑的呀!</h1><h1><br></h1><h1> 据公安分析,他肯定是坐上了反方向的车才到了千山,迷失了方向才走进了没有人烟的山沟里。</h1><h1><br></h1><h1> 那一年他不到四十岁,不到四十岁的傻刘就这样没了。</h1><h1><br></h1><h1> 事隔四十多年了,很多往事已成了云烟,可傻刘儿的事儿仍浮在眼前,特别是那捂在胸前冻得梆梆硬的两包油糕。我总是在想,你为什么不吃呢?</h1><h1> </h1><h1> 你为什么不吃呢?!</h1><h1><br></h1><h1> </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