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芳华》上映着实火了一把。小说看了,电影也看了,老实说我更喜欢《大校的女儿》和《幸福像花儿一样》。<br></h3><h3><br></h3><h3> 《芳华》描述的是1970-1980期间部队文工团里的故事,虽然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可那时我还是个小屁孩,所以我不评论是非,但群中有着类似经历的几位大姐,纷纷表示不喜欢《芳华》,认为它诋毁了那个年代军队的主流,歪曲了人与人之间的正能量。不管怎么说吧,《芳华》表现了那个时代的一个侧面,引发了一代人对往昔的追忆,联想起曾经的那个自己,在"芳华"中蜕变成长的经历。我也是。</h3><h3><br></h3><h3> 1983年我考进某军区军医学校药检队,全队73名学员,大多18、19岁,分药剂和检验二个专业。我们药剂三班14个女生,共处一室朝夕相伴了二年,虽然我们出身不同,性格各异,也都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我们在一起的氛围始终是坦诚而友善的。还记得开学第一天的联欢晚会上,我们合唱了《绿岛小夜曲》:"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姑娘啊,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这不,三十多年过去了,姑娘啊,你还在我心海里飘着。<br></h3><h3><br></h3><h3> 军校与地方院校不同之处在于,所有时间都是按部就班地军事化管理,每天出操、吃饭,上课、休息,全都严格按照作习,自由活动时间只有晚饭前后的一小段时间,周末外出也是按比例,平时出校门必须请、消假,时间一长未免觉得呆板乏味。</h3><h3><br></h3><h3> 所以当我队奉命前往农场劳动时,我和大家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坐在前往农场的军用大卡车上,一路风尘也挡不住大家扯着嗓子唱革命歌曲,但随着太阳的升高,道路越来越崎岖颠簸,堆在车上的背包和遮雨布,在高温下发出阵阵塑料的怪味,我开始剧烈晕车,外加重度内急,别提多狼狈了。</h3><h3><br></h3><h3> 好不容易到了的农场营地,也就是围着一圈简陋平房的空场,几大堆包谷堆在露天。进了平房一一我们的宿舍,瞬间就惊呆了,那真真是一贫如洗的裸房,满地的红泥,地上铺了一排木板,那就是"床",十几个女生住一间,除了"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其它物品要么挂墙上,要么放地上,差不多快哭了。</h3><h3><br></h3><h3> 来农场的任务是要收95亩山地包谷,把包谷和包谷杆背到营地。在这近乎原始的劳作中,我平生第一次发现挥汗如雨还挺美,但这毕竟是重体力活,女生多少有些吃不消,好在男多女少,男生们总是拼命地提前完成任务,再争先恐后地去帮女生干活。这倒好,男生们你追我赶玩命地干活,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还超额收了几千斤的大南瓜。美中不足的是,那时女兵军帽没帽沿,在高原毒辣的太阳下劳作,收获了粮食损失了颜值,一星期下来,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都跟去挖了煤似的,乍看脸上只剩眼白和牙齿,白晃晃地瘆人。</h3><h3><br></h3><h3> 比白天如火如荼地劳动更可乐的是,晚餐时每班可以领到一杯自酿的包谷酒,大家分班围坐在空场上,热火朝天地敲盆、击碗、划拳、起哄,于是总有喝高了的男生,到了晚上挑灯剥包谷时,就像上开足了马力的小火车,呼啸着在场子里乱窜。</h3><h3><br></h3><h3> 那时在军校,每个学员队都有自己养的猪,每天吃剩的饭菜都由学员抬去喂猪,轮到我们组值日时,几大桶泔水要抬去几百米远的猪圈不仅费劲,而且要跑很多趟,炊事班当时有辆买菜的三轮车,我仗着骑自行车的童子功,让大家把泔水抬上车,可一骑上三轮车我就后悔了,感觉车子总往一边倾钭,于是一边尖叫,一边不由自主把身子和龙头都扭向一边,车子也像着了魔一般在原地打转转,大伙笑得直不起腰来。</h3><h3><br></h3><h3> 学员队按规定配有三个队干部,教导员、队长、副队长。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组织大家政治学习,了解每个学员的思想动态,检查军容风纪、内务卫生以及日常生活等。我们第一任副队长,姓陶,按现在的话来说,是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他不仅毕业于军医大,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更为重要的是,因他的存在,我们的业余生活格外活跃,他联系省大学学生会与我们队结成友好团支部,并在食堂举办军民联谊舞会,我们很多同学包括我都是在那个时期扫了舞盲,后来还组织我们跳时下流行集体舞,叫什么"苏格兰舞""日本舞"等等,并由我们队逐渐蔓延至全校,十一国庆节时,全校学员在足球场上,举行了一场大型的集体舞比赛,欢乐极了。</h3><h3><br></h3><h3> 在陶副队长的鼓励和支持下,大家积极写影评,我写的《"老农会"两次流泪给我的启迪》、《敬礼,致英雄的母亲》等多篇影评在全校广播、发表。他还在我队首创读书演讲活动,多读书、读好书,向英雄人物学习尉然成风,《白雪随想》等多篇读后感,我就是那时写下的。在读了张海迪故事,我写的《人是要有点精神的》,在全校演讲会上得了二等奖,并登载在《国防战士》报上。文章我是这样开头的:"生命是绿色的,我的每一天都是一片歌唱的绿叶"。</h3><h3><br></h3><h3> 是的,在那个"芳华"的岁月里,我们的每一天都简单而充实,我们有激情,也一样有情怀。我们读陶铸的《白雪歌》:"我单纯,我洁净,我的爱裹着冰霜……我的爱不属于一枝一叶,我的爱属于小草、山野和大地,我爱那里的野花,我爱那里的孩子,我是冬天里的春歌,我是春天里的叶子"。读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诗歌如同一缕缕轻柔的流云,把绝尘的意境修筑为一道风景,侧立在我们青春的左岸,喧嚣匿隐,只有满世界的飞花在轻唱。</h3><h3><br></h3><h3> 当然在军校,学习专业知识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我日记中写得最多的还是有关学习上的事情,出镜率最高的一句话就是:"唉!这次考试又没考好"。我们队有个四川男生,成绩优异,快毕业时他特别真诚地向我们介绍经验:"考试的时候一定要多穿点!"从那以后,我经历的各种考试不下百场,基本上都旗开得胜,秘诀就是考试时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h3><h3><br></h3><h3> 我们有门课叫《药用植物学》,课程结束后安排上山采集标本,印象中这次2天的实习,简直就是一次豪华度假,下榻在海军招待所,阳光雨露,鸟语花香。走在弯曲的山道上,看山山绿,看水水清,一路说笑,一会儿跳到溪边摘一束玫瑰色的水凤仙,一会又跑到山坡上掐一枝海蓝色的露水草,捧着开黄花的翻白叶、紫色的狗子莲、白色的狮子头、黄绿色的玉竹柴胡……还有结着串串红色果实的半夏,我们一个个都像是凯旋的英模,在缤纷的色彩中笑靥如花。尤其是架起大锅煮食我们自己挖的山药,感觉好幸福好幸福。只是好景不长,长时间在山路上跋涉,没有强壮的体力也不是好玩的。记得最后一天的归途,我们几个避开大部队,选择了一条最近事实却是最险的路,过程就不提了,总算是逃难似地回到了营地。</h3><h3><br></h3><h3> 军体课对于军校学员来说那是必须的,有队列训练、越野拉练、投弹练习等内容,最提神的要属射击训练了,当然大部分时间只是练习射击姿式和瞄准。第一次实战,五发子弹,我得了二个"烧饼",心理阴影巨大。当正式考试时,心慌气短、双腿控制不住地打抖,教员见我这熊样,就蹲在我旁边嘱咐我射击要领,但我实在太紧张了,还没准备好,手一抖,子弹就飞了出去,我当时就大脑一片空白,心想 "烧饼"是吃定了。恍惚间看到对面的报靶员,左右摇晃着小红旗:"十环",教员大声喝道:"好!就这么打!"结果5发子弹,我就这么蒙圈着打了42环。</h3><h3> </h3><h3> 只有在军营里呆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体会,拉歌劲赛是部队的一大特色。每到周末晚上,学校都要组织看广场电影。在电影开场前,军医队、药检队、护士队就会陷入此起彼伏的拉歌声浪中,身处其中,你会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你会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力量的存在,那就是万众一心、众志成诚的集体力量。</h3><h3><br></h3><h3> 终于,我们迎来了毕业前最后的晚餐,大家一起举杯、欢呼、干杯!热酒下肚,泪往上涌,但没有人落泪,因为我们知道,从现在起,我们就将是一粒带着使命的种子,无论被播洒到何方,我们都会努力地生根、抽芽、开花、结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