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

沙尘大

天微冷，五弟又在抱怨：“眼下想好好听一首歌，读一首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眼下，谁不是因为生活的忙碌，难以清静下来？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人像机械般活在世上。如此境况，真的好难有好的心态。

都说知足常乐，唐代诗人王梵志说：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忍俊不禁之余，竟然有些苦涩的感觉。
忧郁、苦闷，这是人生难免的，明明懂得“牢骚太胜防断肠，风物长宜放眼量”的道理，却总是放不开那情愫。一旦认真，便发现生活一无是处，更何来知足常乐？

五弟依然迷茫，一天过得真快，年华易逝，当发觉人生渐渐老去，在意识里的怀念，时常是忆苦思甜，却忽然发现过去的岁月根本算不上苦难。人生走到如今地步，过去所谓的苦毕竟已远去，那些被远远抛在身后的苦楚，反而在记忆中变得甜蜜。回忆旧事，无论如何都有一种甜甜的感觉，或者是庆幸能够顺利活在当下，人生的经历便无所谓苦或甜了。
日升日落之际，五弟静静看着天边那一道淡淡的阳光，偶尔飞过的麻雀，明明厌倦了，却不得清静下来。这时节，飞鸟会飞，行人停不下匆匆的脚步。就这样匆匆忙忙，偶尔回头，物华尽改，回忆都浸没在茫茫人海中，无法拾取。

五弟习惯独自行走在窄小的田埂上，剥一颗自炒的花生，喝一口酒，习惯于将希望寄托在前路，每天鼓起勇气抬头提步，总觉得患得患失，昔日已逝，来日叵测，却又别无选择，大概这就是人生无常了。
人生的路途，真的无法预测，或者一帆风顺，或者崎岖难越，风雨飘摇。自己的命运，通常只是留给他人去感叹。
五弟是上过大学的农村人，毕业后在城里打工。在逢年过节五弟都会带一个漂亮女人回家，村里人都投以羡慕的目光。
前些年，五弟带回来一个大概两三岁的小孩子，逢人就说：“这是我儿子”。村里人便问：“孩子妈妈呢，怎么不一起回家？”五弟便沉默不语。问的人多了，便低着头，抱起小孩快步走开。
村里人看着五弟远去的背影，便议论纷纷。
这次回家过年后，五弟再也没有离开，只是收拾好了那间破房子，翻出多年没动过的农具，是打算常住了。村里人再也没有见过五弟的漂亮女人，只有他和孩子。
不久，村里人都证实了一件事情：五弟的女人跟别人跑了。五弟没有解释，更不会反驳。偶尔听到他低声说：“儿子，等你长大了，爸爸带你去城里，城里人可多了，人山人海呢。”
风雨苍黄，五弟的故事终究会被村里人遗忘。年将至，五弟，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