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千年，与你携手相伴在诗词的世界里

呉斤欠袁

1

诗三百，思无邪。

钟鸣鼎食的年代你大抵最爱三月。

新叶清柳的时节，

采诗官伴着木铎声款款而来，

认真地在泛着竹香的简中刻划。

风者复沓其山野，

雅者翻覆其宦海，

颂者祈祭其青苍。

再由那顶尖的乐师精雕细琢，

绕梁三千余年，

飘荡于这之后的，

每一段庙堂江湖。

2

闻楚声，转辞句。

这是一切浪漫的开端。

彼时还未兴玫瑰，

你衔着一截河畔随手折下的兰枝，

行之缓缓。

最紧张那日垓下和大风的对歌，

最可惜那天汨罗与香草的亲吻。

你曾一度失散，

失散于现实，甚至梦里

可这不就是死亡么？

我便竭力去追溯，

记忆里却只剩你的白色衣摆，

和微笑时模糊而深刻的月光。

3

行苦乐，共雅俗。

上行乐府，下成双壁。

月上有寒宫，人间也有茅屋。

我想我若有两块面包，

必是会用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的。

你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只是笑，

笑这世上的，

阳春白雪，诗与远方。

你坐在摇曳的烛影中时，

连发尖都是暖色的。

我静静地听你对世间的纷繁娓娓道来，

有孔雀东南飞远，

有木兰武装红妆，

有我的一室偏安，

有你的天高路远。

4

金缕衣，不如炬。

在盛夏与隆冬之间，你于无边落木中寻得一方悠然南山。

五言冠冕十九首，融进你的诗书，也融进你的风骨。

有时我茕茕无人问，你扛着锄头帮我揽下那朵开得最好的菊。

有时我郁郁不得志，你带我到桃树下挖那坛去年亲手酿的酒。

有时我说，只觉自己从未打败过命运，你说不是，是一直都和命运战了个平手。

5

五七言，绝律意。乱世造枭雄，华年见文豪。

这个巅峰的时代，你喜欢哼着霓裳羽衣的调子泼墨作画，画秋瞑独山居，偶过故人庄，画龙城咏飞将，白雪歌送归，画月影笑月醉，三吏哭三别，画无端思年华，有烟近酒家……

我却独爱将视线落在画外，比如桌角那方雕着牡丹的砚台，它自己便能染成一出盛世的戏。

6

绾青丝，战黄沙。

风月轻轻地拨动琴弦，

沉沦在未完成的书脊里。

于是那一字一句跃出纸面挥散在曲调中，

便可以唱成千里烟波风细细，

可以唱成帘卷西风雨凄凄。

可也有的伴着胡笳，

义无反顾在千里塞外，

白日牵黄擎苍，深夜挑灯看剑。

不待你最后把结尾讲完，

已有美人灯亮起，轻软得婉约，

已有号角声响起，凛冽到豪放。

好似他们就在眼下，

也在天涯。

7

天长晦，月长圆。

我见过你快马平剑红袖招，也见过你金玉满堂任浪滔。

这时你第一次在市井，说着陌生的俚语，讲着我从未听过的故事。

听着滑稽欢喜，却让人笑到哭泣。

因为六月飞雪青衫泪，因为墙头马上谁离魂。因为你歌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却把自己透成雪，瘦成夜。

8

囊纸笔，行千山。你睁眼去看人间。

行至竹林间劝天公抖擞，沉在茶气中醉仙坞桃花。

你说这世上有太多不可思议，所以就悄然不见。

然后我就只能等，等你把历经过的起起落落汇成小说，等着深夜里最响的，不是我的心跳，而是你嗒嗒的马蹄，从远方来，又远去。

9

我们何其有幸，能够跨越千年

沿着历史的脚步见到各种各样的你；

也终有幸，能在新一年的时光，

与你携手相伴在诗词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