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医院的那些日子

古井

　　2017年12月4日下午5点半，突然接到弟媳电话，说弟弟急性阑尾炎，当晚手术。她说给我说一下，如果我忙就不来医院了。尽管她嘴上这样说，但我清楚她心里怎么想。大小是手术，十指连着心，作为哥哥我怎能不去呢？那一刻，手头上还没干完的工作在我心中已没有概念，弟弟的平安是我的全部。我开车急匆匆赶回老家，接上老爸又赶往固原。彭阳回老家50公里，老家到固原80公里，山路难行，夜又漆黑，到固原已9点多了。

固原市人民医院搬到了新区，挺远的，我还没去过，车又没导航，我只得按照妻子在电话里的指引，从三里铺一路向北，终于看见了黑魆魆的夜空下“宁夏第二人民医院”、“固原市人民医院”几个大字。

　　停好车，和老爸俩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病房“910”——九楼十号。第一眼看见弟弟，他穿着睡衣坐在病床上，有说有笑，面对即将进行的手术，他像没事一样。

　　在病房坐了一会儿，我把老爸送回南河滩弟弟的家中，照看两个娃娃。

　　十一点半弟弟走进位于四楼的手术室，当手术室两扇门对合在一起时，我们之间就隔绝了。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等待，那么大个大厅，只有我和弟媳两人，让人觉得无比孤独和渺小。

　　手术时间太长了，两个多小时，我的心焦躁极了，但不能在弟媳面前流露出来。我把耳朵放在手术室的门缝上听，什么也听不到。弟媳在手术门外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张望，不断徘徊，我知道她心里的慌乱与担忧，我何尝不是呢？

　　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的只有手术大夫。他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刚刚割掉的阑尾，比划着对我们家属一通批评：“还说今天才发作？都化脓断成一截一截了，最少都发炎十天半月了，肿这么大个蛋，都发臭了，身体还胖得很，肉这么厚，油这么厚，我给别人做一个阑尾手术四十分钟，给你们做了两个多小时，早知这样……”。我理解大夫的心情，所以我和弟媳无条件接受了批评。当大夫转身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后，我心里才略略舒缓了一口气。多坚强的弟弟啊，都穿孔成这样了，那会儿还在病床上有说有笑。也许是他不想让我们多担心，才强欢颜笑的。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弟弟出来了，没等她喊我们，我们就到了跟前。弟弟嘴皮干了一层，人神志清楚，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神很麻木，那个样子看着叫人心疼。

　　把他推到病房，几个人合力抬到床上。弟弟说冷，我们把被子盖上，把带来的毯子也盖上，他还说冷，医生说这是术后正常的情况，过会儿就好了，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等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会儿”了。这一夜，我和弟媳都没合眼，天亮时，我让她爬在病床头睡会儿，她一爬下就睡着了，不过很快又醒了，我知道她很累，她是硬挺着。

　　由于手术重，大夫说要输能量，一周不能进食，还插上胃管，要把胃里的东西抽出来。插胃管是十分难受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单位有事，5号上午10点我就返回了彭阳。下午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考虑到弟媳一个人太累，女人家连续两夜不睡觉坚持不了，我于下午5点多又驱车赶到了二医院，让弟媳回去休息，我在病房值夜班。弟媳走后，我按医生的吩咐，强行把弟弟扶下床，让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在地上慢慢走动。走了几步，又扶回床上。再就是用棉签蘸水给他润嘴皮和扶着翻身。后半夜，弟弟睡着了，我也靠着墙睡着了，睡到酣时竟倒地而睡，伴有鼾声。说来丢人，最后还是弟弟喊醒的。

　　到6号上午，虽然术后才一天多一点，但弟弟已在床上动手机了，这是可喜的进步！

　　竟然还有心思翻看他随身带的那本《煤矿一通三防知识》！让我又生气又佩服。

　　这天中午，弟媳到医院接了我的班，我就离开了。再次回望，冬日里的二医院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出温暖的一面，没有了那晚第一次走进时的阴森恐怖。

　　这次离开后的几天里，我们之间的电话联系从未中断。12月10号，我有幸在固原市实验小学参加全市第二届教师教学技能比赛，有了一个去固原的机会。赛完11点多，我径直赶到了医院，病房蓝色的窗帘拉开着，温馨而静谧，弟弟在病床上看手机，气色好多了，令人欣慰。

　　心里一宽松，瞌睡就来了。正好弟弟旁边的病友出院了，铺盖还没扯，我便躺上床，来了个医院午休。

　　这次探望，发现弟弟的病床前多了一束很有生机的鲜花，谁送的？一问才知道，是上九年级的女儿周六来看她爸时送的，钱的来源是她爸住院后几天坚持步行上学，没有打车，省下来的。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了，她的这个举动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我也顺手多拍了几张照片。

　　侄女、侄子周六给他爸送花时三人还合了张影，看着都幸福！

　　我要上班，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弟弟是两天后出院的。手术十分成功，身体康复很快。

　　他的人缘不错，有同事前来看望，还有我姑父、我姨娘、我几个“大大”，我大哥，我表妹等但凡知道的都去固原看望了他，还有红包送来祝福的。当然，弟弟很低调，自己住院的消息一直保密，从没在朋友圈发布。术后快一个月时他回单位上班，到今天已四十几天了，工作顺利，身体安康。

　　后记一：事后我才知道，12月4日那早弟弟叫了两个人给老家干点活，材料不够，他打电话让我在彭阳买上，还联系家在彭阳的同事顺路送回老家。办这些事的同时，他一个人在王洼医院做检查，名医窦大夫说必须手术，他才强忍疼痛开车到固原的，这个过程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路上发病怎么办，这是多么危险啊！

　　后记二：弟弟是个孝子，上班时一周都回老家几次，这次住院，人在病房，心里急得慌。我回去后赶忙拍了些老家照片，一天发几张，如天天播报，陪他解闷。我估计这对他的康复也有一定的疗效，呵呵。

　　亲情无价！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用有限的生命去呵护无价的亲情！

制作人：井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