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 25, 25);">点此阅吴裕额其他作品</span></p> <p class="ql-block"> 浙江省泰顺中学吴裕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举家从文祥湖底搬到南山一级水电站后,在那里生活了八年之久,以至于别人都以为我们就是南山人,并称我爸为“南山老吴”。其实,我们的故乡在三魁镇卢梨村——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已有千年之久,从迁始祖廿五公到今天的英字辈已三十七世。</p> <h3> 父母生前的合照</h3><h3><br></h3> <h3>我(左)与弟弟在水电站的家门口前合影</h3><h3><br></h3><h3> 爸爸不但是水电站的优秀职工——几乎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而且是远近闻名的民间医生——有祖传的整骨、治蛇伤等医术。当时的泰顺一医院长甚至想把他调到一医去,但他不愿去。现在的一医院长周岳斌当年前臂摔折了,就是爸爸治愈的。爸爸还特别善于治腐烂,当年有一个福建省寿宁县来的小姑娘,由于被五步蛇所伤,掌心腐烂得只剩下一层膜,爸爸用火柴棍从下往上顶,从上面就能看到顶上来的膜。结果,爸爸用自己的祖传秘方将她治愈了。有一个与我们同村的妇女浑身难受,医院搬出了所有能用的仪器也未能查出什么病来,但爸爸给她切过脉后,只用三剂药便治愈了她。<br></h3><div> 许多病人痊愈后,往往会在年底送来猪腿——以表谢意。妈妈收礼时总爱说:“把你的东西吃进去,我的牙齿都会掉了。”对方则说:“只是杨梅干一个意。”</div><h3> 由于集中送来的猪腿多了,一时吃不完,妈妈就用盐腌起来存入瓷缸中。时间一久,有些猪腿甚至长出蛆来。但妈妈舍不得倒掉,把蛆除净,再放水中煮一煮重新腌上,又成了我们的美味佳肴。</h3> <h3><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蛆 </span><br></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现在许多孩子会偏食——这个不想吃,那种也不愿吃,父母总是想方设法让孩子多吃菜。但我们的父母总是希望我们少吃菜,并常常把菜平均分到我们各人前面的小碗里,进行“看谁吃得少”比赛。我们都以番薯丝为主食,很少吃到大米饭;如果有了大米饭,我们可以不要菜;平时也没什么菜,能吃到劣质鱼干,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有一次,哥哥从水库里捞上一条大鲢鱼,虽发臭了,妈妈还是煮起来给我们吃,我们居然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怕得病。还有一次,只有我和奶奶两人在家,实在无菜可煮了,奶奶只好用盐和猪油炒了一小碟“油盐”当菜。这种情况在当年是常见的,我们称之为“啄盐”。 </font></h3><h3><br></h3> <h3> 鲢鱼</h3><h3><br></h3><h3> 当年,我们住得也差:全家六口人就住在同一个大房间里,只用布帘把床隔开。垫被居然是稻草铺成的。除了公家配置的床、桌、椅之外,我家的私有家具仅有三只大木箱——南山利坑的宗亲吴德刘送的。</h3> <h3> 稻草垫</h3><h3><br></h3><h3> 我们穿得更差:衣服都是哥哥穿了几年后太小了,就给我穿;我穿了一两年后,再给弟弟穿。哥哥送小姑妈出嫁时,由于没有完好的裤子,居然穿上她的红裤子;由于没鞋,竟不顾当天晴空万里,穿上了她的红雨鞋。<br></h3><h3> 日子虽苦,爸爸却一直乐呵呵的——他生性乐观,且多才多艺:喜欢打猎、钓鱼、下象棋等,还会阉猪(使猪失去了生殖机能,性情变得温顺),编蓑衣,做土铳和神汉用的号角等。</h3> <p class="ql-block"> 蓑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居然也不觉得苦,因为大家都一样苦,而我家已属水电站的 “富裕户”——爸爸是20个职工中工资最高的(50元)。由于妈妈生了八个孩子就夭折了四个,所以特别宠我们。爸爸由于忙,也很少管我们。父母就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任由我们兄妹四人依着各自的秉性茁壮成长。</p><p class="ql-block"> 我与弟弟、妹妹之间各相差两岁,所以我们仨在一起的时间特别多。电站里的小孩子很多:齐立景、齐立表、叶彩琴、叶彩云、龚小红、龚其军、夏海桃、周晓云等三十多个呢。我们一起上山采蕨菜,摘野果;一起过家家;一起打来苍蝇或蜻蜓放在蚂蚁窝附近,用方言唱:“蚁蚁公,蚁蚁婆,苍蝇蜻蜓打你驮,你不驮,别侬(人)驮去,你就冇(没)。”如果拖拉机从县城回来了,大家就会边兴奋地叫着:“拖拉机来了——拖拉机来了——”边奔跑着迎上前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上图为当年在大坝上行驶的拖拉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们兄妹仨几乎天天在床上以被子为山,以泥蚶壳为战士玩“打战游戏”,大批小观众都会不约而同地来“捧场”。有时候,我们甚至收“门票”呢。</span></p> <h3> 我(左)与弟弟、妹妹的合照</h3> <h3> 泥蚶壳</h3><h3><br></h3><h3> 有一次,妈妈带着妹妹出去了。她担心我与弟弟的安全,便把我俩反锁在房内。结果,我俩等他们走远后,便各抓一根钢筋向相反的方向扳动,居然扳出了一个大口子。于是我俩便从那里爬了出去,一起偷偷顺着水库泄洪口爬下去,并在下面的溪潭里游泳。我在学跳水时,还差点一头撞到石头上。<br></h3> <h3> 我(左)与弟弟在泄洪口下面的合照</h3><h3><br></h3><h3><br></h3><h3> <b> 顽皮的哥哥 </b></h3><h3><br></h3><h3> 哥哥比我大了整整八岁,我们仨就好像与他有了“代沟”——很少交流,更不可能一起玩了。据妈妈说,他从小就不乖:有一次,她叫他去买红酒,他在路上就把酒打开尝尝,好喝又尝尝,居然把整瓶酒都喝光了,醉得他躺在路边就进了爪哇国。当妈妈找到他时,他正张着嘴,流着口水,在梦中微笑呢。</h3><h3> 长大后去上学,他不但经常逃课,而且爱在课堂上顶嘴,一个女老师甚至因此哭鼻子。他还学会了吸烟,居然敢把香烟分给当时的潘校长抽。</h3><h3> 17岁那年,他甚至离家出走了。连续几个月都 不回家,就靠自己的医术赚点钱过日子。妈妈吓得经常出去找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回来。直到爸爸为他找了一个临时工作——当电话总机的接线员才回来。</h3><h3> 当然,他也有优点:善于交朋友,经常是午餐去李香仲家吃;晚上去黄可新家吃;有时候又跑到医生齐昌眉家蹭饭;连李香仲隔壁的一个单身老头所腌的几个鸡蛋也被他“骗”去一个;他兜里有了几个钱就会买水果请客……总之,他很有人缘,朋友和同学都喜欢他。</h3><h3><br></h3><h3> <b> 野蛮的我</b></h3><h3><b> </b></h3><h3> 由于从小长在农村,我特别没见识,当地人叫“山头钻”。有一天,老家的房子装上了喇叭。突然,我听到这个“木匣子”里居然有人在讲话或唱歌。我好奇极了:难道有小人躲在里面?这么小的木匣子怎么可能呢?也许躲叔叔的房里吧。于是我仔细察看了叔叔的房间,但没有发现什么。家里装上电灯后,我更吃惊了:煤油装哪呢?难道从电线流入?居然还从哥哥口袋里偷了一支烟,想用灯泡点燃它……</h3> <h3> 当时的喇叭</h3><h3><br></h3><h3> “傻乎乎”的我却被浓浓的爱包围着:爷爷有12个孙子,却独宠我一个。甚至我打了别人,他还要说:“阿额,真乖。”还有我奶奶、妈妈都宠着我。甚至我的大姑妈也特别喜欢我,经常把我带在身边。她不敢吃牛肉,甚至不敢煮,但我想吃时,她居然买来牛肉交给邻居煮好,让我吃个够。<br></h3><div> 溺爱使我特别野蛮,尤其是在老家时有爷爷罩着,更是“劣迹斑斑”:我只要看见周边的小朋友靠近我家,就会抓起木棒追打。下厝的裕谁、裕彩、裕胆等人没少吃我的亏。</div><div> 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睁开眼一看,发现妈妈已下楼煮饭,只有弟弟躺在身边,居然拿起他的鞋子就往楼下跑去。他急了,便赤着脚追了过来。当他追到楼梯头时,一不小心踏空了,便顺着楼梯滚了下去……</div><h3> 我想要什么东西,如果妈妈不给,我就会一直哭。如果还不起效果,我甚至会躺到地上去,边哭边打滚。</h3> <h3> 边哭边打滚</h3><h3><br></h3><h3> 有一次,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把炽热的炭火绕着我放了一圈。我居然“顽强”地站起来,挪一下位置后,继续“抗争”下去……</h3><h3> 到了水电站后,没有了爷爷的庇护,我收敛了不少,但还是顽劣不化:敢于连续跳下落差达3-4米的梯田;敢于用长竹竿捅马蜂窝;敢于爬上大树掏喜鹊蛋……</h3> <h3> 大树上的喜鹊窝</h3><h3><br></h3><h3> 有一次,妈妈所养的九只鸡都得了病,她怕鸡死后不能吃,想杀了它们。但爸爸不在家,怎么办呢?正当她不知所措之际,我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病鸡一并抓了过来,一刀斩下去就一个鸡头落地,再一刀斩下去又一个鸡头落地……把它们全宰了。 </h3><h3>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摔断了右前臂的尺骨和桡骨,爸爸为我整好上了夹板,我次日又独臂上了树……</h3><h3><br></h3><h3> <b> “傻瓜”弟弟</b></h3><h3><b> </b></h3><h3> 弟弟小时候由于把“白粥”说成“白竹”——有点口齿不清,爸爸便叫他“傻瓜”,我们也跟着叫,弄得我们以为他真傻。他做过的几件傻事,令我记忆犹新:</h3><h3> 有一次,爸爸买来一只小灰狗。弟弟如获至宝:天天把它当玩具抓过来拎过去;有时把它当马骑;有时教它翻筋斗;有时让它去淋浴……不过三天,它就被活活玩死了。</h3><h3> 他第一天读书回家时,想露一手——用粉笔在凹凸不平如麻脸一般的墙上写了一个很大的 “毛”字。我们仔细一看,字虽工整,却是倒着的。这在当时可是大罪啊,吓得我们齐上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擦掉它。</h3><h3> 1976年,正是打倒“四人帮”,华国锋当权的年代。有一天,他居然“书性大发”——用毛笔在木桶壁上写“吴裕宝、华主席万岁”,更是吓得我们魂飞魄散。</h3><h3> 他平时的表现也有点“傻”:我与妹妹什么活都不愿干,而他是父母叫他干啥就做啥——从不推辞。所以,倒马桶,洗碗,扫地等脏活、累活都由他一个人包了。读初中时,他居然还学会了做饭,煮菜,把妈妈的活也抢去干了。有时候,自来水断流了,总是他半夜起床到井边排队挑水。舅舅来做工,也是他天天去送饭……</h3><h3><br></h3><h3> <b>爱哭的妹妹</b></h3><h3><br></h3><h3> 妹妹是我们三兄弟的幺妹,最得妈妈宠爱:她一直到四岁才断奶(我与弟弟都是一周岁后断奶——妈妈偷偷在乳头上抹黄连,苦得我俩再也不敢吃);出嫁前一直在妈妈身边睡觉;妈妈从来不叫她做家务——没洗过衣服,没煮过饭;读书更是千般不乐意。</h3><h3> 有一次,她又不想上学了,我和弟弟便抬着她去,结果快到学校时,还是被她挣脱跑掉了。她还特别爱哭——是水电站的“著名哭猫”——哭声高亢而持久。她想要零食、玩具或衣服时,只要一开“金喉”,妈妈都会败下阵来——答应她。</h3><h3> 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临走时,妈妈送了两个鸡蛋给客人,她居然哭着把鸡蛋给抢了回来。妈妈五十岁时,来了几桌祝寿的客人。她和弟弟居然一起把桌面上的花生、糖、饼干等全部揽到自己的前面来,客人只有干瞪眼。</h3><h3><br></h3><h3> <b>儿孙自有儿孙福</b></h3><h3><br></h3><h3> 大家看到这里,一定会觉得我们兄妹四人太野蛮了,前途堪忧。其实,我们最终都成了父母的骄傲:</h3><h3> 哥哥自从当上电话接线员后,就安稳了下来。在爸爸退休后,他顶职成为电站职工,由于对工作积极努力,还好学,后来成了高级技师,并当上了电管所的所长。</h3><h3> 我自从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南山完小读书,便性情大变:不但不敢欺负别人(当地的书通、名巍等同学拉帮结派的,我怕他们),而且变得喜欢读书了——从小学第四册开始,便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当地人见了我都开玩笑说:“我们村的读书风水都被你拉走了。”</h3><h3> 进入初中后,我更喜欢读书了——天天早上5:30便起床跑步并读书。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家里读英语,爸爸骂我:“阿额,你吵死呀。不会出去读吗?吵得我天天睡不好……”正在这时,住在楼上的黄小云也被他爸爸大声责骂:“阿小,还不起来读书?这么不懂事,你的书都读到猪肚里去了吗?你看,楼下阿额天天这么早……”</h3><h3> 最终,我考上了温州师范学院(现在的温州大学),成了我们卢梨村的第一个大学生,现在泰顺中学任教。</h3><h3> 弟弟高中没考上,爸爸想让他学打铁。他去打铁铺看了看,觉得铁匠既辛苦,又不赚钱,便第一次不听父母的——要跟父亲学医。</h3><h3> 十八岁那年,他花100元钱,买了一个别人淘汰掉的破药柜,摆上一张破桌子,在罗阳南外开了一家诊所——“吴裕宝蛇伤骨伤诊所”。</h3><h3> 后来,民间诊所的准入门槛越来越高,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他很拼——天天一有空便啃专业书,连厕所里都贴满了知识点。只有初中文凭的他居然拿下了“执业医师”资格。现在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民间医生,诊所也已改名为“水门卫生室”,每天去看病的人都是熙熙攘攘的——要排队。许多病人宁可不要公费医疗,也要去他那里看病。因为他特别擅于治腐烂——医院换药多次不能收口的疮口,用他的药一剂便见效。有一个石匠左手臂被石头砸断了,由于耽搁了治疗,伤口腐烂溃脓,满是在爬的蛆。医院要他齐根截肢,但弟弟只给他一些药粉撒伤口——没有输液,便保住了他的残肢。妈妈得了糖尿病,到了后期,腿开始腐烂起来。每次出现疮口时,弟弟只要一用自己的药粉,次日就痊愈。妈妈腿上的疮口此起彼伏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后由于水肿得太厉害,太多的体液从患处流出,冲走了药粉,才无效。</h3><h3>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正好应验了弟弟一生。他现在是我们兄妹四人中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一个。</h3><h3> 妹妹心灵手巧:她先后学过瓯绣、织布和裁缝,都是学得最快最好的;她去幼儿园打工,就大受小朋友们的欢迎。有一个小男孩被他妈妈转到条件更好的公立幼儿园去,他居然连续哭闹了三天。无奈,他父母只好把他再转了回来。</h3><h3> 现在她在寿宁城关开水暖店,也是生意兴隆,使全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她自己虽不会读书,但很懂得教育子女——两个儿子都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现在,她已先我和弟弟“荣升”为奶奶。</h3><h3> 因此,“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不必对孩子的淘气过于担心,只要人的本质是好的,淘气也许是孩子的优势呢。 </h3><h3> 我们家已连续三代没建过新房子了。到了2010年,我们三兄弟见老家那座高祖父建于咸丰元年的木屋,历经159年的风风雨雨,已经摇摇欲坠,便各出资30余万改建了它和附近的道路。</h3> <h3> 改建前的旧木屋</h3> <p class="ql-block"> 改建后的新房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们的成长并非父母的无为而治,而是父母在宠爱我们的同时,牢牢抓住了底线:比如我们与别人吵架时,他们绝不袒护我们,甚至有点偏袒他人。 </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在放学的路上,随手摘了几个黄豆荚,爸爸就大讲特讲“从小偷枚针,长大坐牢监”,吓得我再也不敢“犯罪”。</p><p class="ql-block"> 更重要的是,父母与人为善的榜样深刻地影响了我们的一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与人为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爸爸医术虽高,却赚不到钱。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领了国家工资,就不该再赚病人的钱,所以他治病时,只是收一点药的成本费。如果病人是卢梨村人或非常贫穷,他不但不收费,而且还免费提供吃和住。因此,很多病人都会念他的好,甚至要自己的孩子认他为干爹。他因此有了不下十个干儿子或干女儿,至今我们兄弟还与他们走亲呢。</p><p class="ql-block"> 爸爸对待自己的同事,也视如亲人一般。除了喜欢与他们下棋,高谈阔论之外,还乐于帮助他们。打猎得到獐或麂的肉,也会叫上他们“有福同享”;同事的家人生病了,就给予免费治疗;同事来了客人,妈妈甚至会煮点心送过去。同事有了误会态度不友好时,爸爸也会耐心解释——从来不会与他们翻脸。</p><p class="ql-block"> 电站里有一个职工几乎与每一个同事都吵过架,却从来没有跟我父母红过脸——一只巴掌拍不响啊。有一次,弟弟发烧得了急惊风,而爸爸不在家。那个叔叔得知后,二话不说便背起弟弟步行20多里路,送到县城医院治疗。这就是父母经常说的“好人有好报”吧。</p><p class="ql-block"> 尤其令我难忘的是,每当我家来了客人,电站里的每一个职工都会煮一碗点心——面条送过来,把我家的大锅都装满了。我们连续几天都把这些黏糊糊的面条热一热当饭吃。由于我家的客人多,加上当时的面条缺油,缺味精,更缺佐料,这样吃了多次之后,把我吃怕了,弄得我至今怕面条。泰顺中学的同事们都疑惑不解:我当年那么穷,怎么会吃腻了面条呢 ?这就是答案。</p><p class="ql-block"> 2001年7月1日,爸爸去世了。当我记录亲朋好友所送的花圈时,突然发现一个全部用鲜花做成的花匾,上书“华佗再世,乘鹤西去。”八字,却无落款。要知道,当时大家送的都是纸花做的花圈,一个才50元,而这个花匾至少要300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去花店一家一家地查询,最后在“大自然花苑”查到了送匾者——吴冶顺。当时,他花了340元做了这个花匾。他说,他七岁时得了重病,正是爸爸免费治好了他。</p><p class="ql-block"> 尽管爸爸次日就出殡了,许多亲朋好友还来不及通知,或者知道了也赶不上,但我发现出殡当天送葬者还是密密麻麻的,里面有许多我们不认识的人,甚至有补鞋的、摆地摊的、清洁工等似熟非熟的人。</p><p class="ql-block"> 当殡仪队伍到达老家卢梨村时,我发现停车场左侧摆着一排披着毛毯的长桌子,上面摆着各种祭品。挨挨挤挤的宗亲们在路边拉着大横幅,默默地迎接着父亲的灵柩,还不时有宗亲走到我们兄弟面前,说些安慰的话。</p><p class="ql-block"> 我回家后,就把这一切告诉了妈妈。她老人家听后不停地感叹:“我们卢梨人真好啊!”此后,她还不时唠叨着同一句话,并嘱咐我们一定要知恩图报。</p><p class="ql-block"> 2003年,她把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两万两千元全部捐给了村里——做公路。</p><p class="ql-block"> 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2013年),村里要拓宽公路,我尽管因投资失败而负债累累,还是向妈妈学习——捐出了两万元,弟弟甚至捐了五万元。</p><p class="ql-block"> 2019年,村里要重建吴氏宗祠,我不但与吴乃站一起担任首事,而且捐款五万元,弟弟捐了六万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新建的卢梨吴氏宗祠</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们这个大家庭传承了我们中华吴氏的至德家风,还得到了温州吴氏宗亲会的肯定,我个人因此被评为“至德家风传承先进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