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落在手机里的记忆

琥珀

每一天，来来往往都坐着固定时间，固定路线的公交车往来于家与单位之间。也总是坐在靠车窗的一面，一是方便后来的人出入，二是可以临窗小望。其实街道上永远是形形色色匆忙的人群，临街的商铺也都一成不变。一家灯具店里有一大株蟹爪兰，直径有一米左右。每年的三月都结满密密麻麻的花苞，一开起来就一发不可收，热热闹闹，开到荼靡时，总也不记得的是最后一朵花怎样落幕，因为开得太久，时间长到仿佛它就一直开着花。就像是人，一直活在一种境遇里，好像那也就应该是她的命运，自然而然。下一站的路口是对着一家婚纱摄影，新人的海报总是不停地换，他们的笑也总是很美，很甜蜜。路程行驶到一半处是一家军用品店，然后有一天橱窗突然多了一架秋千，水滴形状的，铺着碎花布垫的秋千，浪漫的秋千背景是军绿色的衣物水壶，有些突兀奇怪，一直想看是什么人坐在秋千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却一直只有空荡荡的秋千，看不见那人是抱着一只猫咪在上面打瞌睡，还是裙角幽幽。然后是一家很大的药店，橱窗上总是贴满宣传单:所有节日会员双倍积分，父亲，母亲节十倍积分，（就像这是孝敬父母最实际的方式）买药有礼……总之橱窗上永远贴着五颜六色的彩纸，古时的药铺门楣上都是贴着一副对联:宁可药架长蒙尘，惟愿人间无病痛。每日经过都感觉像个笑话，又忍不住悲哀，为人世间。

但今天的公交车里多了许多初中生模样的学生，大概是要放假了，今天是返校的日子吧！目光不在游离窗外，有些发痴地看着这帮孩子，似乎想起些什么，又空白一片。忽然看见有一个瘦瘦的男孩，站在窗边，用手指的温度在结霜的玻璃窗上画了一张脸谱，细细看，有些悲伤的表情。又端详了一回男孩，是考试不理想？还是维特的烦恼？车到站了，男孩随着一群一样的校服消失在人流中，愿他的心事都留在玻璃窗上那垂着的眉梢嘴角里吧。

写了这么多，有些凌乱，怎么突然说到了某一天，这些天。也许是这繁长的没有温度的季节使然。

人在中年，历经世事变莫岁月磨砺，难免有“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悲凉。但总有些什么在经过了沧海桑田能依然让我们的心底柔软，透过泪眼有绽放的笑颜。有喜有悲才是人生。整理一些小图片，昨日之日不可留，就将一些美好的片段收藏，供养人生的薄凉。白驹过隙，以另外一种形式陪伴在我身边。

顾城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推窗而立，此刻，万籁俱寂。有稀疏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擎一杯酒，就像歌里唱的: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深秋。

半亩花田，只有枯萎了的褐色的莲叶水面飘零。

如暮色里一首清瘦的小诗！

落日余晖里，几枚枯叶竟也生动得如同夏花。

树林里蜿蜒的小路，九曲回肠。

树叶落得只剩下梢头，映衬在有些雾霭的天空中，怎么看都是一副淡淡的铅笔画。

七月荷开，一场盛大的花事。

不知道是哪一朵，春闺晓梦中吐露了心事，整个池塘的荷花就次第开放，似乎要把夏日的午后燃烧。那朵藏着心事的花朵在水样的月色里沉静，粉色的花瓣浸染了夜的殇，一点点变了颜色。也不知是否与千万人中，遇见了她想遇见的人。灞桥柳，垂下万千丝绦，别在离人的衣襟。

鱼戏莲叶间

云，不在是一片片，一朵朵，而是浓密的一层层，一堆堆。惊涛拍岸，卷起千重雪的气势。

高耸的牌楼之上，似乎是一副历史的画卷，书写着离怀别歌。

雾重露浓，微风不起。

我听见寂寞的声音，

哀伤而美丽。

就像你总记得喝醉的酒，

却不记得那句，那句话的深情……

剥落的油漆，发黄的旧报纸，一丛丛寂寞的胭脂摇曳地怒放，怎么看都是一种年代感。

郊外水边长亭处，一只大蜘蛛在花枝间建了一所自己的行宫。闻花香，望水月，饮晨露，食野味，两耳不闻亭外事，闲云野鹤度春秋。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花满篱笆压枝低。

——庭院小径。

心心念念的我终是来了。

祠庙里曾经的树苗以长到屋檐，碧绿的叶子挂在枝头，是我写给你的信吧？写着二十岁甜蜜的忧伤。一株紫色的丁香开在朱红色的大门外，俯身轻嗅，半生的岁月都化为涓涓热泪，随着淡淡的苦涩的花香呼啸奔涌。

闻说双溪春尚好，

也拟泛轻舟。

翩翩苇絮，一次又一次投向树的怀抱。

树在遥望！

风吹低了，吹低了芦苇，却怎么也够不到树的枝头……

俯下身，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或远或近，或疏或密的灯火点亮在黑夜中。每一盏灯火后面都有一个故事，或悲或喜，都有自己的命运！

——夜色人家。

折一长着圆圆的红色浆果的枝，我说，这是红豆。

从此一生相思。

夏日的夜晚，我跑下楼摘了几朵玫瑰花撒在米白色镂空的靠垫上，想看看玫瑰开在棉布上的感觉。你笑我，怎么永远长不大。其实，一直，一直我都是那个爱做梦的，在高高的堤坝上裙角飞扬的女子，你还记得吗？

冬天里的一整个下午，围绕在花香，酒香，还有书香中……细嗅芬芳，半生的岁月都变为绕指柔情！

为一朵花低眉，

为一片云驻足，

为一滴雨感动……

我们，

活着，活着，就老了。

匆匆而过的旧时光里，且将这些零碎美好的记忆珍藏。

一如此刻！

冬日的晨光总是来得迟些，半睡半醒的梦中，总是想起些什么，一杯酒或一滴泪的温度……

未遮严的窗帘里投射出一扇窗的光影，忽然的明媚了曾经的过往，温暖了这个冬日的晨。

夕阳晚照，一棵孤独的树。没有悲欢的姿势，站成一道风景，于一身霞光里！

我有故事，你有酒。